正文 第十三章 風華掩塵

水寒萱這次沒有回若水山莊,她不知道龍辛晨大婚之夜出來是為了什麼,但這件事,自己怎麼也不好向寒星說清楚。

紀冰曼雪幾個都還在山莊裏等著自己回去,但是水寒萱沒有心情,現在自己的行跡似乎越來越多人知曉了,又不能透漏出去,就這樣壓著也還是會出問題的。之前還可以借著若水山莊的身份辦事,但這樣很容易查出自己的身份,整個若水山莊也會有不小的危險。

這樣的事情,水寒萱絕不容許發生。她畢生的心願就是為若水山莊找個依靠,然後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了卻殘生,就算不能親自守護,也能死不瞑目。

這裏是風華鎮。

不是絕代風華,隻為這裏出現的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家族。

這個人是宋風華。

其實,宋家早在大夏國創建之前就存在了,不過一直隻是地方望族,空有些錢財罷了。

但是,在上一代出了個宋風華。

風輕雲淡真骨髓,華才漫天絕仙骨。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甚絕神仙的男子,攪亂了這個盛世,攪開了一場陰謀。

“宋師傅,再來一碗啊。”一位山野大漢衝著路邊的小攤販說道。

自那場亂世之後,風華鎮就一落不起,從此在大夏國變得一文不名。

但這位宋記麵鋪確實遐邇聞名的。

“我也要一碗。”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黑發如墨,一張白皙的臉尤為吸人眼球。

“好咧,客官,馬上就來啊。”小攤麵積不大,但看得出來生意很好,店小二的笑容都堆到了額角。

今夕查到的地點就是這裏了,隻是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

熱騰騰的麵上來了。粗細均勻,嚼勁十足,撒上幾根香蔥,香飄四溢。

客人漸至少了,這宋記麵鋪隻早上開業,所以店小二正張羅著收拾回家。

“客官,不知您還有什麼吩咐麼?”店小二瞅瞅吃過的碗,也不像是挑刺的,再說了,這一身的裝飾就更不像是個混吃混喝的,那還不付錢,呆在這裏幹什麼?

難不成,看風景啊。

“麵太難吃了,這麼難吃的麵你們竟然好意思拿出來賣?”白衣的水寒萱伸手指了指空碗,說道。

這一說可不打緊,立馬惹火了笑臉相迎的店家。

“公子,你看你都吃的一根不剩了,說明”店小二知道了,原來還真是個吃白食的。

“湯那麼難喝,麵粉還有生的夾在裏麵,粗細不均,你們怎麼能這樣做生意?”水寒萱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譴責天良何在。

“阿建,怎麼了?”裏麵一直忙活的人出來了,彈了彈身上的灰塵。

竟然,沒有油煙味。看來這位宋師傅還是個一塵不染的人啊。

“公子,他吃白食。”看著自家的公子出來了,店小二說話就更理直氣壯了。

“宋公子,別來無恙啊。”水寒萱瞅著人出來了,這廂也變得斯文多了。

宋禦風看了看水寒萱,搖著頭說道,“不知公子是?”

“五年前,洛城,元夕節。”水寒萱笑盈盈地說道。

“你是水姑娘?”宋禦風輕叫出聲,再仔細看了看眼前男子的眉眼,果然是她。

“出門在外,那樣多有不便,所以換了一身。”水寒萱解釋道。

五年前,水寒萱從洛城經過,也是元夕節。一襲黑衣的宋禦風被人追殺,向來不管閑事的水寒萱卻心下一動救了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是在玉鉤樓?

直至現在,水寒萱才知道他的名字。

“我是水寒萱,以後叫我寒萱即可。”水寒萱始終希望別人喊她名字,這樣才不會覺得別扭。

“那公子,這麵錢?”店小二不明所以地問了一句,看這情況,這位公子就是女扮男裝了,長得這麼漂亮,要不就不收了?

“這位姑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先把東西收拾回去,我稍後再回家。”宋禦風丟下這句話,帶著水寒萱揚長而去。

原來公子也是食色之人咧,店小二嘟囔著說道。

宋禦風滿是詫異地看著眼前破敗淒涼的斷壁殘垣,蜘蛛網密集在整個腐朽的屋簷,如果是春天,還可能聽到燕子的來回輕旋。

可惜,已是夏日。

隻有成蔭的數目或藤蔓,所以更加頹敗。

像墳墓一樣,陰深而詭異。

“寒萱,你怎麼帶我來這裏?”宋禦風不解地說道,“這裏蟲蛇出沒頻繁,走,我帶你換個地方。”

“宋禦風。”水寒萱喊了一句,不錯,很有效,要走的人立馬駐足。

多長時間了,他都快覺得自己已經遺忘了這個名字了,因為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名字給予自己的是輝煌還是苦難。

“水姑娘,你喊錯了吧,在下並不是他。”宋禦風不想承認,至少現在不想。

“那你是誰?”水寒萱走過去,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是啊,不是宋禦風,那我是誰?

“還是你隻是想在這個早已被人遺忘的風華鎮苟且偷生,一輩子做一個碌碌無名的賣麵人?不能登科及第,不能解救蒼生,將自己滿腹才華掩於荒草從生;甚至,隻能在夜裏對著這破敗的宋府顧影自憐,看著它一闋不振?”水寒萱向來知道人心揉捏,說話一針見血。

“不,我不想。”宋禦風當然不想這樣,可是有什麼辦法,有什麼辦法,再怎樣他也不過是山野村民,那什麼跟皇權鬥,皇權爭。

“是你不敢。”水寒萱看著痛苦不已的宋禦風,聲音也軟了下來,“那是你父親做的事,與你無關。皇上說了,隻要你潛心為民,上蒼自是公平的。”

的確,十五年前,這個男子才多大,也就七八歲而已,因為上輩的牽扯,而將自己的前程毀掉,水寒萱想換做自己也未必心服。

怨天尤人的事,人人都熱衷於做。

“十五年前,女帝赦免了整個宋府,如今,仍然不會刁難與你。”水寒萱娓娓說道。

其實,也不能將所有的過錯都歸給宋風華,怎麼說,說他長得太招人眼球,把大夏國最有錢的人給吸引過去了,然後來個抵死不從,最後還被封成了左相。

所以,這對錯說得清楚麼?

你難道指著金鑾殿上的人,吼一句“色欲熏心”?

反正水寒萱還沒那個膽子。

“你怎麼知道女帝”宋禦風這才警覺這個女子不簡單,不僅武功了得,想必跟朝廷也有聯係。

“這個,你不用知道,你隻需告訴我,你敢還是不敢?”水寒萱盯著他,一雙翦翦水眸是要將人看穿,卻又讓人無法自持。

日頭轉高,光影投在兩人身上,顯得無比和諧而安詳。時間流逝,倉皇不惜。

憎恨和寬恕向來相輔相成。如果想著高風亮節,一輩子這麼默默無名,那麼你可以將世界罵遍。

有的時候,寬恕不是顯示自己的偉大,隻因為真的無路可走。你不得不作出抉擇,讓自己的來年平坦起來

你以為世界就要歸於沉寂,然後,一個聲音就這樣以最深刻的姿態跟你說。

好,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