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獵場的礦洞中,吊懸著一隻鐵籠子,裏麵關著一個人。
昏暗的燭火中,雪衣墨發的邊角透過欄杆的縫隙倒垂下來,有一種淩亂的柔弱感。
籠子的側邊角上,龍九赤紅著雙眸死死盯著籠子裏的男人,瞳孔劇烈的收縮著。
麻木的大腦中仿佛閃過些什麼,他掙紮著想要抓住,卻發現一切隻是徒勞,隻是看著那道狼狽的身影,心髒劇烈的疼痛起來。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額角的青筋鼓的多高,喉嚨中發出野獸一樣低沉喑啞的嘶吼。
“嘿嘿嘿…”坐在石椅上的齊安陰慘慘的怪笑,“看不出來這條狗還很忠誠,被本主用藥降控製了心神,還能念著他的主子。”
兩旁羅列的人無不狂笑出聲,大肆讚美著他的降術如何如何厲害,一時之間把他給捧的飄飄然,得意的大笑起來。
笑聲很快將瀟瑾給吵醒了,他搖晃了下微沉的頭,第一眼就看到了那血紅著雙眼盯著自己的龍九。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有不少被抽打出來的口子,血跡斑斑,有些傷口因為得不到治療,已經開始化膿潰爛,散發著陣陣惡臭。
前胸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新傷,皮肉翻飛,還在汩汩的向外流著血。
可他卻好像不知道疼一樣,死死攥著拳,眼神時而掙紮矛盾,時而赤紅渙散,眼角卻有一行淚無聲無息的落下。
其實龍九此時是不知道自己在流眼淚的,隻是看到瀟瑾被人當作畜生一樣困在牢籠之中,潛意識裏的心痛激發了他的淚腺。
“齊安,你到底對龍九做了什麼?”雖說狠心把龍九趕了出去,但瀟瑾心底一直在掛念著這個跟隨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忠心屬下。
看著他被人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心頭積著一團烈火,恨不得能把這夥人給撕碎了!
“喲,醒啦?”齊安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一張嘴,就是娘聲娘氣的怪腔調,像極了太監,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本王在問你話!”瀟瑾雙拳緊握,因為太用力,骨節都泛著青白。
“少在這兒給本主擺你王爺的架子!”齊安陰柔的臉龐一沉,斜挑眼角,透出幾分女人的風情來,“現在你是人肉,我是刀俎,惹怒了我,可沒你的好果子吃!”
他站起身,緩步來到囚籠跟前,打了個響指。
馬上有人掰動機關,將籠子放了下來。
鐵籠不過三尺見方,瀟瑾高大的身軀在裏麵根本抬不起頭來,隻能憋屈的蜷縮著身子,模樣很是狼狽。
可他天生就有尊貴溫雅的氣質,即便如此,也是瑕不掩瑜。
“你把本王擄來,不是就為了這些廢話吧?”瀟瑾譏誚的看著他,冰冷的目光如兩眼望不見底的寒潭,讓人不寒而栗。
“當然不是!”齊安忽然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我隱忍七年,苦修降術,又布局籌劃了一年之久,終於讓我找到了這個機會,怎麼會隻是和你聊聊天而已?”
降術?
瀟瑾心下一喜,麵上卻不動聲色,麵沉似水的問:“說吧,你想要什麼?”
皇叔和汐兒苦心設局,足足用兩個月時間,才讓他放下戒心,肆無忌憚的出手,就是為了深挖龍九身上的秘密。
如今,總算是有了眉目,不枉他們兩個月來的辛苦奔忙。
“你是聰明人!”齊安彎腰蹲在鐵籠旁邊,桃花眸中彌漫著顯而易見的野心,“殺了疏雪雙帝,還有那四個小崽子,本主推你上位。不過…”
他又是一陣瘮人的佞笑,從袖口中摸出一粒烏黑的藥丸,“不過你得先把這個吃了,以示你我合作的誠意!”
“這是什麼?”瀟瑾微皺著眉頭,斂目向他指尖看去。
藥丸表麵不知道做了什麼處理,散發著濃鬱的腥澀之氣,掩蓋了藥丸本身的氣味,無從分辨加了什麼藥材。
“這不是你該問的!”齊安不滿他的不爽快。
“本王要是不答應呢?”瀟瑾俊美的臉龐掛著濃濃的嘲弄,“隻怕吃了這藥,本王便一輩子都要做你的傀儡了吧?”
他冷眼掃向龍九的方向,這根本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
齊安惱怒:“你現在沒資格跟我談條件!咱們合則兩利,你也可萬世風光,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哼,我齊安的易容手段你是知道的,想取你代之簡直易如反掌!”
沒錯,他想做皇中皇。
之所以想推瀟瑾這個傀儡上位,不過是為了滿足他心底扭曲的怨意。
他跟了風輕語半輩子,因為愛他,寧願做他的寵物,任他玩弄!
甚至為了滿足風輕語變態的執念,處處模仿瀟瑾,隻希望他的目光有一天會真正落在自己身上,疼他,愛他,寵他。
可這個願望到最後還是一場空,在風輕語心裏,任何人都比不上他的小師弟,哪怕讓他去替他死,他都心甘情願!
他恨!
恨風輕語對自己的無情無義,也恨瀟瑾奪走原本他守護了許久的摯愛。
都說愛有多深,恨就有多烈,他愛風輕語愛的入魔,到他死後也就恨之入骨。
所以,他要把瀟瑾當做他的孌寵,壓在身下一輩子,讓風輕語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
如果他知道他念了半生的人,自己都沒得到一次,卻被他壓在身下,不知該有多痛苦?
一想到此,齊安的眼神就變得興奮起來,閃著灼灼的光芒,像在打量擺在案上待售的豬肉一般,緊緊看著瀟瑾。
被他這樣的眼神注視著,瀟瑾差點吐了,“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齊安緩緩站起來,睥睨螻蟻般看著他,“階下之囚,也敢口出狂言,真是好笑!”
“你最好放了本王,看在你跟在風輕語多年的份上,或許本王還能給你留一具全屍!”瀟瑾絲毫沒有階下囚的自覺,神色十分淡定。
“哈哈哈…”齊安猖狂大笑,“瀟瑾,你以為你還是那個一呼百諾的澈王嗎?別逗了!本主早已經打探清楚了,不然,怎麼敢當街擄你?”
“疏雪現在人心惶惶,雙帝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已經瘋魔,四個沒成氣候的小崽子不過是祭品,你又是我的階下囚,誰能阻我?”他狂妄的沒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