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年,澈王府冷清異常,整個帝宮更是哀聲一片。
七虎將、兵馬大元帥,乃至慕玨帝都生死不明。
雙帝情深義重,慕玨帝這一出事,傾汐帝根本無心打理政事,朝堂再次交給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澈王。
前段時日鬧的沸沸揚揚的童瑾戀,也分道揚鑣了。
聽聞是衛大人記恨澈王馭下不嚴,才導致這一場悲劇,而澈王卻拒不認錯,還偏袒自家屬下。
朝堂上一片烏煙瘴氣,可是卻無一人能在此時挑起大梁,或者說能挑起大梁的人,他們不信任。
先前那些為瀟瑾抱不平,覺得兩位大帝要卸磨殺驢的正義之士,此刻調轉風頭,個個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瀟瑾的日子很難過,每日晚上借酒澆愁,白日裏又全副盔甲上陣,與眾臣周旋。
聽聞消息傳回邊疆,已經有不少守將蠢蠢欲動,時刻準備著馳援帝都,將逆賊瀟瑾一舉拿下,還政事以清明。
所有的事情好似都蓄勢待發,就連榮耀都群龍無首,出現了軍心渙散的情況。
二月初的天氣,風寒颯颯。
瀟瑾手提著一個酒葫蘆走在街頭,醉的已是腳步懶散。
老百姓有些認出他來的,爛菜葉、臭雞蛋的往他身上招呼,個個咒罵不止,他卻仿佛全無所聞一般。
“澈王?”一道陰佞的嗓音突然出現在他耳邊,帶著三分婉轉,七分嬌媚,不似女人嬌,卻勝似女兒媚。
瀟瑾抬起昏沉的醉眼,“誰?”
“咯咯咯…”身著黑狐裘的男人掩唇低笑,那魅惑的容顏比女人還嬌豔三分,“瑾兒,你忘了我嗎?”
瀟瑾甩了甩頭,似想甩掉那昏沉的醉意,努力對信了焦距,“你到底是誰?”
他醉眼惺忪的看著麵前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男人又是一陣嬌笑,手不安分的輕撫上他白皙幹淨的下巴,“和我你還裝什麼呢?看看你這幹淨的下巴,你一定很得意吧?不費吹灰之力,就奪下了帝王之位!嗬嗬…你還得感謝我呢!”
被迫抬眼與他相望的瀟瑾噴出一口酒氣,“齊安?是你嗎?齊安?”
聽到他叫名字,男人猛地甩開他的下巴,兩臂一抱懷,陰森森的問:“你還知道我是齊安?域主因你而死,你卻活的逍遙自在,瀟瑾,你該死!”
“嗬…嗬嗬嗬嗬…”瀟瑾發出一連串沉悶的笑聲,“我是該死,我早就不該活著了!齊安,你不是想替師兄報仇嗎?來啊!”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名喚齊安的男人陰厲的掃向他,“域主為了你傾盡所有,最後連命都為你搭上了!我不殺你,是心疼域主,不過你也不要想你會好過!”
“那你想怎麼樣?不殺我,難道囚禁我嗎?”瀟瑾“咕嚕嚕”又猛灌了幾口酒,一抹嘴巴,盡顯邪魅,“別忘了,本王現在是疏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澈王!”
“你的澈王不過是搖尾乞憐得來的!”齊安惡狠狠的盯著他,“如今我給你創造了機會,才讓你能壓下那一人,你該怎麼感謝我?”
“你想要什麼?”瀟瑾踉蹌了下,手勉力扶住身旁的一棵樹,虛眯著眼看他,“本王現在可是人人唾罵的亂臣賊子,別指望我給你封侯拜相!”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這樣的軟骨頭嗎?”齊安咬牙切齒,“我齊安別的沒有,這點骨氣還是有的!我要的不多,你把瀟疏玨和鳳雪汐的人頭送上來,我保你風風光光的做帝王!”
“本王憑什麼相信你?”瀟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舉起酒葫蘆又灌下幾口,“你信不信,隻要本王一聲吩咐,可以馬上讓人將你拿下?”
“哈哈哈…”猖獗的笑聲劃破天際,齊安有如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仰天狂笑,“那你叫啊,看看有沒有人聽你的命令!”
“來人…來人…”瀟瑾扯著嗓子喊了數聲,卻隻驚起了數隻夜鴉,連個鬼影子都沒叫出來。
他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惡狠狠的砸向青石地麵,“為什麼?明明本王才是天朝正統!”
“醒醒吧,瑾皇子!”齊安冷嘲熱諷,“珩平早亡了!若非域主愛你至深,多年來為你保駕護航,你以為你能活到今日?”
愛?
瀟瑾瞳孔劇烈收縮了幾次,隻是被他低斂的眸掩飾了過去,可他還是震驚的無以附加。
良久,他才平複下起伏激烈的情緒,卻遲遲沒有抬頭,啞著嗓音道:“他愛我?愛我恨不得殺死我嗎?”
“那都是表相!”齊安情緒激動起來,猛地上前拉扯住瀟瑾的領子,“域主為了你,寧願被你誤會都要以他的方式護你周全,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嗎?”
他摸著自己與他有幾分神似的臉,眼底充斥著淚光,“我好恨自己和你長了一張相似的容顏,得了域主的恩寵,卻永遠得不到他的愛!瀟瑾,我恨你!恨你奪去了域主的一顆真心,卻又不好好珍惜!”
瀟瑾被他一番話砸的腦子嗡嗡作響,大腦已經完全不會思考了。
風輕語愛他?
風輕語愛他?
風輕語愛他?
……
腦子裏一直回響著這幾個字。
就在此時,一道密語傳音彙入耳鼓,“瀟瑾,逝者已逝!就算風輕語活到現在,他要你做他的孌寵,你願意嗎?”
一句話如醍醐灌頂,瀟瑾的神智瞬間清明起來,“多謝皇叔提醒!”
傳音的是瀟疏玨無疑,在他最彷徨的時候,給了他最明確的指引。
“恨本王又能怎樣?”瀟瑾神色恢複如常,抬起醉眼藐視的看向他,“你永遠是被本王壓在塵埃之下的傀儡,萬年都見不得光!”
連挖帶苦的話終於惹惱了齊安,他憤憤的噴出兩縷鼻息,凶殘的提著瀟瑾的衣領,“你找死!瀟瑾,本主能讓你風光無限,就能把你打落地獄!”
說著,他狠狠一掌劈在瀟瑾的脖頸上。
瀟瑾眼睛翻起白,下一刻已經昏死過去。
衛安陰邪一笑,反手夾起他便縱身向城外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