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小葉綠紅妝,蟬鳴蛙叫鬧池塘。
鳳雪汐後背抵著瀟疏玨的胸膛,第一次滿是憧憬的在腦海中勾勒著他說的那一幕,黑漆漆的眸子眺望著遠方,眉梢眼角都是溫柔。
“好啊!”她輕聲應著。
難得她沒有再潑冷水,而且爽快的答應了下來,激動的瀟疏玨鳳眸閃亮,輕咬了下她白淨的耳垂,滿足的喟歎:“那本王要努力了!”
鳳雪汐忍不住“噗嗤”一笑,手臂向後摸著他的臉頰,“這麼著急的?”
她秒懂他的意思,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平定珩平的戰亂了。
“當然急!”瀟疏玨毫不掩飾自己的迫切,“本王精心喂養到現在,一直餓著肚子,就等著能下酒呢!”
自從知道了鳳雪汐的身世,瀟疏玨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總是暗自得意自己慧眼如炬,一眼就認定了她。
而且他最為滿意的是,她自來到這裏,就是自己親手喂養,那感覺更是不可同日而語,有一種身為“人父”的驕傲,太美妙了。
對於他的急切,鳳雪汐隻是抿著小嘴兒低笑,沒有和他拌嘴的意思。
兩人同榻而眠這麼久,其實除了最後的底線,什麼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每次都把他給憋的麵紅耳赤,氣咻咻的抱怨她為什麼生的那麼晚,然後就跑出去泡冷水。
有時候她也挺心疼他的,說用別的方式幫他解決,可他死活不肯,說什麼守了二十幾年的清白,必須要毀在她手裏才甘心。
這個小執拗想想也滿可愛的。
說笑了一會兒,才說到正事。
瀟疏玨淡聲提醒:“賣鳳道元的那個小倌館,是你派人看著,還是本王留意些?”
珩平有不少特殊癖好的人,比如好男風的,比如喜歡孌童的,小倌館和童子樓就應運而生。
多嬌受了那麼大的屈辱,覺得一刀殺了鳳道元太不解恨,思索再三,把他給賣到了小倌館,想讓他也體會被淩辱的滋味。
所以當鳳雪汐問起此事的時候,多嬌才感覺是汙了她的耳朵。
對此,鳳雪汐並未多過問,隻不過她覺得多嬌想的太美好了,事實可能並不如她料想的效果好。
因為鳳道元年齡太大,皮相也不是特別出彩,沒有市場啊。
不過這既然是多嬌的心願,她怎麼也得想辦法圓了她的夢。
所以當時並未提出質疑,而是吩咐屬下多給鳳道元安排些恩客,銀子她出。
“你隻管好家國大事就行,這點小事兒我來辦!”鳳雪汐心疼他沒日沒夜的操勞,極盡所能的為他分憂,怎麼忍心再用雞毛蒜皮的小事煩他。
瀟疏玨淡淡點頭,算是默許了,兩人向景華殿走去。
康樂帝、重傷的瀟戰及皇室其它成員暫時都被關押在此,就連皇子後院的妃妾都一並給押了來,隻除了宮裏幾個頤養天年不問世事的老太妃沒打擾。
景華殿是先帝在世時的寢宮,先帝駕崩之後,康樂帝繼位曾住過幾日。
可不知道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他總說半夜裏有響動,而且噩夢連連,住了不到五天就遷居別處了。
自此,景華殿就空了下來,隻留了幾個宮人灑掃,人丁十分冷清。
望著那高大的朱漆大門,瀟疏玨的腳步忽然頓住了,修長的五指收攏,神情也變得緬懷起來。
手背馬上被一雙小手覆住,帶給他無盡的暖意與安全感,忙側目望向身側,卻發現鳳雪汐也正專注的看過來。
“這裏有你很多幼時的回憶吧?”她的手很小巧,兩隻手包裹住他一個拳頭剛剛好。
炎炎夏日,卻觸手生涼,她揉搓了兩下,試圖驅散他身上的寒意。
他這是近鄉情怯,想念先帝了。
瀟疏玨幾不可見的點點頭,澀然一笑:“父皇很寵我,但是對我也很嚴厲。”
鳳雪汐甚少聽他提起親人,原以為他十歲就離京,對親情也淡薄了,卻不想他隻是把一切都深埋進心底,其實記得很牢。
點了點頭,她輕撫上他瘦削的臉頰,“那是先帝對你寄予厚望!”
瀟疏玨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他隻是想傾訴了,“父皇是好父皇,可我卻不是個好兒子!沒見到他最後一麵,甚至都沒有送他最後一程。五年後,我才歸京為他上了第一柱香。”
“這是最好的選擇,先帝不會怪你的。”鳳雪汐用拇指輕撫著他的嘴角,眼神溫柔如水,“如果當時你沒沉住氣回京奔喪,斷送的就不隻是你一個人,很有可能是整個珩平。”
這近一年的時間裏,康樂帝為了與他鬥法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惜引來外敵也要除掉他。
再說珩平的吏政,貪腐成風,匪患橫行,官匪勾結,民不聊生…
八年時間,珩平就已經病入膏肓,再繼續下去,遲早會引民怨沸騰,要麼被新政權所取代,要麼被外族瓜分。
可他強勢回歸,而今力挽狂瀾,或許會再開創一個盛世,算是對先帝最大的回報了。
“其實父皇病重時曾密詔我回宮,說想要見我一麵,可是…我以邊關戰事吃緊為由拒絕了。”瀟疏玨語氣悵然,微帶著一絲悔意,“那成了我們父子最後一次通信。”
“你當時為什麼沒回去?”鳳雪汐眨巴著大眼睛,露出好奇之色。
這些都是不傳之秘,沒有載入史冊,所以她無從知曉。
“因為那時我正在與父皇置氣!”他低低的歎息了一聲,“當時年幼,很難理解他將我丟進軍營險地所為何來。等年歲大些,能理解了,卻又礙於麵子,不想先與他低頭。”
很難想象,他竟然也會有不明事理的時候,鳳雪汐突然就感覺他很接地氣了。
小手輕拈著他的下巴,戲謔的調侃道:“原來你也會犯錯!”
“本王是人!”瀟疏玨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湊到唇邊親了親,緊繃的精神放鬆了許多,“所以也會犯錯,隻是這個錯讓本王畢生遺憾!”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鳳雪汐似獨鍾情於他的下巴,頑皮的再次拈了上去,“你又可知,若你當時趕回去見了先帝最後一麵,會不會被康樂帝軟禁起來?所以,冥冥中自有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