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說的篤定，嘴角揚起自信的淺笑。
沉吟良久，瀟疏玨冷冷勾唇，“所以你北宮衍就想效仿本王，借此收買人心？”
黑衣男子眼底閃過一抹詫異，表情有些不自然了，“珩平王果真耳聰目明！衍佩服！但不知衍哪裏露出了破綻？”
北宮衍沒再試圖狡辯，而是大方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你既知本王在啟運有細作，難道就想不到會有你的畫影圖形？”瀟疏玨嘲弄的瞥他一眼，便去看鳳雪汐的反應。
隻見她神色淡然，絲毫沒有意外之色，翹起的紅唇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
接收到他火辣辣的視線，鳳雪汐心底了然，俏皮一笑，“你憑的是線報，我憑的是細節。”
短短幾個字已經解釋了所有，她也識破了北宮衍的真實身份。
從他的談吐、衣著、性格、氣度等等方麵，都有蛛絲馬跡可尋，再聯係他在啟運不尷不尬的處境，她幾乎可以認定他就是北宮衍本人。
北宮衍第一次正視起這個身姿嬌小的少女，神情諱莫如深。
她好像與呂家傳回來的消息有些不同，並非如他們所講的隻憑美色惑人，一味隻知勾心鬥角，刁鑽惡毒的女子。
當然，他對她的人品並不感興趣，隻是好奇自己到底哪裏露出了破綻，“姑娘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鳳雪汐白他一眼，似笑非笑，“小爺沒那個義務給你答疑解惑！”
看到他，她就想起瀟疏玨身上那數不清的刀傷，心裏恨他恨的牙根癢，自然沒有好態度。
好…囂張！
北宮衍失笑搖頭，“姑娘恐怕是曲意逢迎，故意要在珩平王麵前賣弄吧？戲演的不錯，隻是缺點真材實料，難以服眾！”
“激將法對我不管用！”鳳雪汐鄙夷的睨著他，“亮出你的誠意吧！”
北宮衍目光微凜，看向她的目光意味深長起來，“姑娘難道不知道女子不得幹政？”
如果說剛剛隻是試探，那麼現在他已經很肯定自己的判斷。
這年紀不大的小丫頭絕對不是呂家口中那個一無是處，隻知一味攀附權貴，用狐媚手段迎得男人寵愛的無知女子。
嗬的一聲冷笑，瀟疏玨接過話茬，“本王慣的，你有意見？”
無論在任何人麵前，他都會第一時間站出來維護鳳雪汐的權威，而且絕對囂張霸道，不容質疑。
這一點，鳳雪汐銘感五內，衝著他會心一笑，清亮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格外美麗動人。
北宮衍清朗的眸子倏地暗沉如浩瀚星海，抿了下嫣紅的唇角，淡聲：“王爺何苦疾言厲色？你我之間，合則兩利，敵則兩傷。珩平的危機，不用衍提醒，珩平王也應該知曉。這堆爛攤子，不好收拾吧？”
“北宮衍，你的手伸的太長了！”瀟疏玨麵沉似水，危險的眯起眸子，“本王隨時可以讓你成為一具屍體！”
“衍既敢獨自赴約，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北宮衍淡若輕風的淺笑，“如果珩平王記恨上次的事，衍可以鄭重的向你道歉。不過…”
他語氣滯了下，不緊不慢的又說道：“王爺熟諳兵法，該知道當日衍給了王爺怎樣的方便。”
“憑你一個八門金鎖陣就想取本王性命？”瀟疏玨語氣十分不屑，一語點出他當日所用陣法，“本王奉勸你一句，紙上談兵終是淺！”
他嘴利的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插在了北宮衍的心頭。
沒錯，雖然他兵法運用純熟，可終究沒經曆過實戰，對於瞬息萬變的戰場，他並無多大把握，能完勝眼前這個從千軍萬馬中錘煉出來的元帥。
盈潤的臉龐變了幾變，他的態度終於不再那麼強硬，“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王爺若耿耿於懷當日的事，衍願以肉身試法，血債血償！”
嗤一聲笑，瀟疏玨眼底冷光迸射，“血債血償？本王八千多精兵損於你手，便是萬死，你又何償萬一？”
“這麼說，珩平王是決心要一肩扛下所有，獨手攬三家了？”北宮衍微蹙了下眉，“那損失的又何止是八千精兵？恐怕是半個珩平！”
這筆賬是個人都會算，一旦戰爭開啟，那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結束的。
主戰場在珩平，損失最大的當然也是珩平，這還沒估算四邊。
一旦戰亂，珩平這塊千瘡百孔的肥肉會引來周邊的所有惡狼，分而食之，到時就是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瀟疏玨和鳳雪汐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會暫時擱下仇恨，決定要與之聯手。
這樣一來，啟運撤出，珩平就隻剩下內亂，不會波及太廣，不說是扭轉乾坤，也相去不遠。
當然，聯手歸聯手，他們必要占據主導地位，這才有今天的一番下馬威。
鳳雪汐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瀟疏玨的袖子，頗有些小女兒的姿態，“大狼狗，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要不…”
她遲疑了下，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可憐狀，輕咬著下唇道：“要不咱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答應了他吧。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
“你懂什麼？”瀟疏玨惡聲惡氣的嗬斥，眼底卻閃著不易察覺的柔光，“頭發長，見識短！”
被他厲聲斥罵著，鳳雪汐委屈的紅了眼，泫然欲泣的道：“不是你和我說的，允我幹政的嗎？再說，我也是為了珩平，為了家國大義，你怎麼可以罵我？”
“給你三分顏色，還給本王開起染房來了！”瀟疏玨臉色難看的繼續喝罵：“本王滿身傷痕，八千精銳葬身萬花嶺，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鳳雪汐慌忙低下頭，裝作膽小怕事的嗚咽起來，“你不是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嗎？衍皇子也非故意，你怎麼就不能顧全點大局？難道珩平亂了，讓我也跟著陷入危險之中，你才滿意嗎？”
“這…”瀟疏玨擰眉沉思起來，看上去已經動搖了。
北宮衍的狐狸眼在兩人之間搖擺不定，攏著眉心若有所思，猜不透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鳳雪汐的態度，似乎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