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裂的親情很難修補,夏子悠從未學會如何去尊重自己的父親,甚至私心裏覺得他就是個貪生怕死又膽小如鼠的廢物。
這其中有夏震凱有意或無意的灌輸,也有女高男低不平衡的原生家庭影響。
總之,隻要他的父親稍稍做的不和心意,在他的眼裏就會被無限放大,織羅出無數的罪名給他。
說白了,夏子悠和夏子晴就是欺軟怕硬,太以自我為中心,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錯永遠是別人的。
鳳雪汐嘲弄的想著,她替那個男人感覺悲哀的同時,也深深的覺得他太窩囊。
人間五月天,暖風和煦,百花飄香。
在良久的沉默之後,她輕輕挽了下唇,下了結論:“你他媽就是欠揍!”
扭過頭,她看向瀟疏玨,語氣輕快起來,“一會你把他的啞穴點了吧,我怕他控製不住出聲,會壞了我的事。”
嗯一聲,瀟疏玨攬緊她的腰,走進了陰森的地牢。
夏子悠原本還想多說些什麼,可隨後跟上的莫問不等他移穴換位,已經兩指虛點,封了他幾處大穴。
看一眼僵直著身體的男人,莫問無奈的搖了搖頭,認命的扛起他也進了地牢。
五月的暖風也驅不散地牢中的陰寒,血腥味混和著焦糊味充斥其間,味道十分刺鼻。
幽暗的燭火映著刑房的一角,呂芷蝶正佝僂著身子縮成一團,身體不停的打著顫,蠕動的嘴角像是在說些什麼,隻是嗓音很模糊,聽不太清。
為了這次的催眠,鳳雪汐已經讓非月將蠱蟲取出來了,隻是呂芷蝶受了一下午的刑,渾身的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疼痛,根本無法安睡,此時昏昏沉沉的,是高燒所致。
“蝶兒,你怎麼樣了?”鳳雪汐模仿著呂中的聲音喚了一聲。
聽到熟悉的聲線,呂芷蝶身子顫了下,眼皮沒等睜開,無聲的淚已經落了下來,帶血的嘴角動了動,虛弱的喃了聲:“爹…”
那一聲呼喚,聲音極弱,出口時支離破碎,帶著濃重的鼻音。
鳳雪汐給莫問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過去將她抱扶起來。
莫問一臉的嫌棄,卻又不得不按她的吩咐行事,彎下腰半托起呂芷蝶,伸手拂開貼在她臉上汗濕的發絲,露出了蒼白的容顏。
鳳雪汐也蹲到了近前,再次用呂中的聲音誘導著:“蝶兒,爹的乖女兒,你受苦了。”
沙啞的嗚咽聲漸重,呂芷蝶感覺眼皮重逾千斤,勉強睜開了一條小縫,卻被淚水糊住,怎麼都無法看清眼前的人。
恍惚間,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個疼她入骨的父親,悲悲切切的哭聲漸漸大了起來,“爹,你來救女兒了嗎?”
聲音依然很虛弱沙啞,可已經足夠清晰了。
“是的,我來救你了,你睜開眼看著我。”鳳雪汐耐心十足,臉上掛著和善慈愛的笑。
呂芷蝶長睫輕顫了兩下,努力又將眼睛睜大一些,借著昏暗的燭火,朦朧間仿佛真的看到了父親慈愛的臉龐。
可等她眨了一下眼,眼前的人影又模糊起來,她再對不準焦距,隻是淚如雨下的啜泣著。
成功了!
鳳雪汐暗暗竊喜,果然人在高燒意識模糊時最容易攻破心理防線。
其實要是有呂中的人皮麵具,根本不用費這麼多周折,可製一張人皮麵具至少要三四天時間,她等不及。
她嗓音越發的柔和起來,“睡吧,睡了就不疼了,等你醒過來,所有的事情就都過去了。”
隨著一聲響指,呂芷蝶緊皺著眉緩緩靠進了莫問的懷裏,嘴角竟然掛上了一絲安心的笑。
莫問一臉懵逼,不是要審問嗎?這怎麼讓她睡過去了?
正要開口問什麼,就看到鳳雪汐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別說話。
等待了差不多有半盞茶的時間,呂芷蝶的呼吸徹底平穩了,她這才低聲問:“呂芷蝶,啟運的大軍是怎麼進來的?”
好半晌,呂芷蝶都沒有動靜,就在眾人以為催眠失敗了的時候,她突然開口了,“五皇子…是五皇子在兩義關打開了缺口。”
五皇子?兩義關?
鳳雪汐驚疑不定的看向瀟疏玨,從他的眼裏也看到了一抹詫異。
兩義關地處北疆,前段時間秦羽還奉命去探查過一次,當時他信誓旦旦的說肯定不會出問題,怎麼這麼快就有了紕漏?
沉了沉心,她又緩緩問道:“兩義關有你們的人?”
又是良久的沉默,呂芷蝶似乎在掙紮,睡夢中眉頭皺的死緊。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是我仿了瀟疏玨的筆跡,讓五皇子假扮了他。”
鳳雪汐眉一皺,扭過臉去狠狠的剜了男人一眼,比了個鄙視的手勢。
看來以前他沒少和呂芷蝶鴻雁傳情。
瀟疏玨一臉的無辜,眼底全是疑惑的傳音:“本王與軍中通信全是左手字,你且問她如何模仿的。”
鄙視的眼神依舊,鳳雪汐悻悻的回過頭問:“你是如何得到瀟疏玨的左手字的?”
“夏子悠!”呂芷蝶這次回答的很快,“他和我說過,瀟疏玨是雙手字。”
又是夏子悠!
鳳雪汐真想把他拎過來狠揍一頓,真是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
瀟疏玨皺了下眉,眼光轉向夏子悠,刀子似的狠剜著。
“他怎麼會知道瀟疏玨會左手字?”鳳雪汐又問。
“那個蠢貨把瀟疏玨當成神膜拜著,事事都要去模仿,自以為是的親近他,不小心就發現了這個秘密,還偷偷臨摹了一份。”呂芷蝶的語氣很是不屑。
既然提到夏子悠了,鳳雪汐順便就問了一句:“你從始至終就沒喜歡過夏子悠?”
呂芷蝶更不屑了,“他不過就是一條狗而已,誰會愛上一條狗?要不是看他是瀟疏玨的外甥,有點利用價值,還聽我的話,幫我做了許多我不能做的事,就憑他總是色眯眯的對著我,我早挖了他的眼睛!”
聽到這一句,一旁的夏子悠已經氣的臉色鐵青,真想衝上去賞她兩巴掌。
可是他全身的大穴都被封了,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更別提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