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殿靜悄悄的,空氣中似乎都散發著火藥味。
呂芷蝶說完這一句,迎來了兩道殺人般的目光。
康樂帝和呂中恨不得把她的嘴給縫起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她怎麼就敢脫口而出?不是擺明了讓人拿捏把柄嗎?
呂芷蝶陰險歸陰險,算計歸算計,可到底格局太小,殊不知這一句話,直接就是在給兩國製造摩擦。
說完這話,她自己好像也覺出哪兒有點不妥,但沒太往心裏去。
直到呂中暴喝一聲,才把她給驚醒。
“蝶兒,南太子出使珩平,代表的就是清川和清川聖上,你怎敢如此不敬?還不給南太子賠禮道歉!”呂中急的眼珠子都冒火了。
自從呂俊陽慘遭殺害,他對這個女兒的疼愛就大不如前了。
要不是為幫她出氣,陽兒就不會義憤填膺的要親自上陣,也就不會一去不回,被削成骨架掛到呂府的大門上。
南風染哼聲冷笑,“本太子可不接受一條瘋狗的道歉,在我清川,碰到瘋狗都是直接打死!珩平聖上,該給本太子一個說法了吧?”
他話音剛落下,瀟疏玨和鳳雪汐也在百官的簇擁下重新走了進來。
康樂帝從來沒覺得瀟疏玨看起來這麼親切過,激動的眼睛都放光了。
“疏玨,你這脾氣也未免太暴躁了,連朕的話都不等聽完,便負氣要走!”他沒接南風染的話茬,而是訕訕的看著瀟疏玨。
為了套近乎,他連皇弟都沒稱呼,是直接親昵的叫著名字。
現在沒什麼比先把難題解了重要,耽誤了這一會兒,現在剩下不到一個半時辰了,他是真的急啊。
珩平的事,可以關上門來解決,可輸了清川的賭約,人家可不會給他時間。
瀟疏玨繃著臉落座,“臣弟麵皮薄,做不出熱臉貼冷屁股的事。”
這句話是從汐兒那兒偷來的,他覺得用在這裏再合適不過。
文武百官聽到這麼一句不雅的話不由直齜牙。
暗道一聲,珩平王啊,當著外使的麵說這麼粗魯的話,您就不怕損了珩平的形象?
康樂帝尷尬的笑,“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誰敢給你冷臉看,一會兒朕給你做主,必好好罰他!”
呂中顫抖了下,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看來今天呂家是要蒙難啊。
瀟疏玨輕撩開眼皮,冷嗖嗖的目光一一掃過呂中和呂芷蝶,“臣弟隻怕皇兄到時又舍不得!”
“不會,不會!”康樂帝訕笑著,精明的眼珠轉了轉,便盯向了沙漏,直白的道:“疏玨,咱們家裏的事還是容後再處理,眼下還是解題要緊。”
一個皇帝涎著臉求人的滋味不好受,可他為了疆土完整,隻能低聲下氣。
瀟疏玨一甩衣袖,冷鼻子冷眼的哼聲:“這事臣弟也做不得主。實話說了吧,三道題目都是汐兒解出來的,本王心有餘力不足。可而今她被呂氏父女逼迫恐嚇,又被皇兄責難,已是心灰意冷,寧死也不想解了。”
語氣稍頓了下,他馬上封門,“誰闖的禍,誰去求,本王向來視將如寶,是斷不會做出逼迫之事的。當然,誰要是想以權壓人,威脅本王的人,本王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宰一雙,絕不留情!”
沉沉的壓力砸到了每個人心頭,頓時罩上了一層陰影。
眾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移向呂中和呂芷蝶這對父女。
禍是誰闖的,已經毋庸置疑,不就是這對唯恐天下不亂不亂的父女?
皇帝雖然問了一句,可到底也沒說過分的話,怎麼也賴不到他頭上去。
康樂帝冷凝向呂中,沉聲冷喝:“還不去向鳳雪汐道歉!”
他是真急啊,眼看著時間毫不留情的溜走,他的錦繡河山!
呂中不情不願的站起來,陰沉著臉走到鳳雪汐麵前,毫無誠意的道:“鳳五小姐,剛才是本大學士莽撞了。可本大學士也是一心為珩平著想,有得罪之處,你就擔待下吧。”
即便是道歉,他依然擺著他高傲的架子,兩個鼻孔朝天,白眼兒差點把眼珠子給飛出去。
鳳雪汐鳥都沒鳥他一眼,扭過頭衝瀟疏玨問:“爺,你有聽見蒼蠅亂哄哄嗎?這剛入春,怎麼就有蒼蠅了呢?”
“你!”呂中氣的鼻孔冒煙,咬牙切齒的道:“本大學士都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又來了!這隻爛蒼蠅怎麼總在耳邊嗡嗡?”鳳雪汐無辜臉。
瀟疏玨忍著笑,配合的點點頭,“的確惹人厭煩。”
“鳳雪汐,你別給臉不要臉!”呂中的長子氣撞頂梁,不管不顧的起身衝過來,粗糲的指幾乎點到她的鼻尖,“我呂家乃珩平世家,我父又是當朝一品,給你道歉已是給足了你臉麵!你還想怎麼樣?”
“咣”
“啪”
瀟疏玨拿起桌上的茶盞,灌足了內力砸在他頭上。
“放肆!”他冷斥了出聲,“你將本王的話當耳旁風?當聖上的話是狗放屁?這就是你們呂家道歉的態度?呂俊明,誰給你的膽量,到本王麵前耀武揚威?”
呂俊明是呂中長子的名字,現任文華使司禦大夫,是個不大不小的三品官。
呂中有意栽培他為下一任大學士,故而他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
可瀟疏玨連他爹都敢砸,更何況他一個黃口小兒?
茶杯直接碎在了呂俊明的額頭上,當即開了一條三寸多長的口子,血“嘩”的一下就淌了下來。
碎瓷片更是好巧不巧的紮進了他的左眼,直接刺破了眼珠,頓時疼的他慘叫出聲。
他抬手捂住眼睛,左眼已經癟了下去,這讓他的叫聲更為淒厲。
呂芷蝶看見大哥被傷,尖叫一聲衝了過來,“大哥,你怎麼樣?”
“嗚嗚…疏哥哥,你好狠!怎麼說我們也曾經是未婚的夫妻,你怎麼能對我大哥下此狠手?”她匆匆看了兄長一眼,馬上就把視線轉向了瀟疏玨,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她眼底閃過一抹冷光,突然跪到了鳳雪汐麵前,淚流滿麵的哀求:“鳳小姐,我求求你放過呂家吧。我已經認輸投降了,不敢和你爭了,難道就因為我和疏哥哥曾經有過婚約,你就要將我呂家斬盡殺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