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低吼聲沒攔住瀟疏玨的腳步,從夏家出來,隔壁就是呂家。
他眯起眸子向上打量。
二樓燭火搖曳,不時有兩道忙碌的人影劃過窗口,偶有兩聲輕咳傳出來,氣絲微弱。
“爺,要不要屬下著人盯著呂中?”占夜湊了過來,精光暴閃的眼睛染上一縷戾氣。
收拾殘局的時候,莫憂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一路的驚險刺激,聽得他熱血沸騰,同時又壓抑不住怒火,對呂夏兩家的所為已然深惡痛絕。
沉吟了片刻,瀟疏玨點點頭,“還有呂芷蝶。”
微訝,占夜反應了足有五秒,“爺是懷疑呂小姐也參與其中了?”
“再純潔的雪花曆經事俗的汙染,能幹淨到哪兒去?憑白玷汙了純與白。”瀟疏玨一語定乾坤,語氣涼薄的仿佛在說一個陌生人。
占夜沉思了下,臉膛泛起暗紅,是氣的。
“那爺的意思是,這次先放過呂家?”他不確定的問。
講真,他現在是把所有的仇恨都加諸到了呂家和夏家頭上。
七暗衛自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要親。
這次莫憂傷的不輕,看著傷痕累累的兄弟,他有剁碎了策劃這起暗殺之人的衝動。
瀟疏玨冷笑:“放過?怎麼可能!”
占夜心倏地就活泛起來,臉色難得的激動起來,“爺吩咐,怎麼做?屬下這就去辦。”
瀟疏玨冷冷勾唇,“給本王嚴查殺手來源,皇家獵場裏是誰給他們開的口子放進來的,受何人指使,身上帶的是哪家的令牌,他們為何要刺王殺駕!”
嗬…
呂中!
即便你僥幸不死,本王也定要讓你傷筋動骨!
相較夏家,瀟疏玨對呂家可就沒那麼客氣了,這在占夜的意料之中。
畢竟爺最艱難的時候,呂家從未伸出過援助之手。
而且據探子傳來消息說,先帝崩逝,新皇登基之後,他為了撇清和爺的關係,還曾經在康樂帝麵前提議過一次毀婚。
可是康樂帝為了牽製爺,並未答應。
後來爺根基穩固了,他又反過來討好,信件雪片般飛往邊關,大談特談呂小姐對爺如何癡情,又表明自己多關心爺。
這樣反複無常的小人,爺自然瞧不上。
隻是爺對耽擱了呂小姐的終身大事始終耿耿於懷,這才一直顧念著點臉麵。
可現在連呂芷蝶看起來都不是那麼單純的人了,爺是最後一點顏麵都不會留了。
占夜偷覷了一眼,試探的問:“爺,那呂小姐的病還治嗎?咱們撒下去不少人手去找藥,需不需要撤回?”
瀟疏玨麵現諷刺:“治,當然要治。本王不能讓汐兒背一輩子的罵名。”
占夜秒懂,馬上應聲:“屬下明白。一定讓他們全力去找那幾味藥材。”
對一個女人來說,沒什麼比名聲更重要的了。
呂芷蝶活不到退婚,世人不隻會說爺喜新厭舊始亂終棄,更會把呂芷蝶的死歸咎到五小姐身上。
爺的身份在那兒擺著,沒人敢說什麼,可五小姐不同。
她沒有背景,所有的汙水都會往她的頭上潑,到時她就成了逼死元配的惡毒妖女,留千古罵名。
嗯一聲,瀟疏玨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呂家的宅院,這才離開。
瀟瑾的小院漆黑一片,感覺不到任何氣息。
鳳雪汐心尖頓時一涼,又是中毒又受了那麼重的傷,他該不會是…
她不敢往下想了,翻過柵欄就進了院子。
“叩叩叩”
在門板上敲了三下。
裏麵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本皇子累了,誰都別來打擾,有事明日再說。”
一聽回話,鳳雪汐提著的心“咚”一聲落了下來。
不顧他的阻止,她推門而入,踩著木質的樓梯上了二樓。
房門被推開的“吱呀”聲仿佛驚了瀟瑾,馬上斥喝:“聽不懂話嗎?本皇子不見客,出去!”
“瀟瑾,是我!”鳳雪汐適應了一下室內的黑暗,才緩步走進去。
一進內間,濃鬱的血腥味灌入口鼻,她皺了下眉。
床頭處傳來一陣掙紮起身的碎響,“汐兒?快進來!”
瀟瑾的聲音帶著一絲喜悅,連虛弱的氣息都有力氣了不少。
“你的傷怎麼樣?”鳳雪汐借著微弱的月光向床上看去。
瀟瑾的黑發淩亂的披著,身上裹著一件雪衫,冷冷的月光,襯著他的臉色比身上那件雪衣還要白,沒有一絲血色。
他黑亮的桃花眼中閃耀著喜色,開心的勾扯著嘴角,隻是雙唇和他的臉一樣,沒有血色,蒼白的過分。
聽到她關切的問候自己,瀟瑾內心無比喜悅,撐著手臂就想下床,“小傷,不礙事。你先停停,我掌了燈你再走,屋裏亂,小心絆倒。”
他貼心的提醒,讓鳳雪汐心頭微窒,緊走兩步過去摁住他,“別亂動!我去掌燈。”
瀟瑾果然聽話的靠回到床裏,眼光不錯一步的追隨著她,“真沒事,都是些皮外傷,養兩天就好了。”
他逞強,不想讓她有任何心理負擔。
救她,他義不容辭,也心甘情願。
小傷?
鳳雪汐一個字都不相信,不過顧及他的麵子也不拆穿。
回身點了蠟燭,房間亮堂起來。
幹淨整潔的小屋不複存在,地上帶血的衣物甚至都來不及收拾,淩亂的散落各處。
桌上擺滿了瓶瓶罐罐、剪刀、藥布…
很顯然,他剛剛應該還在處理傷口,聽到聲音才急忙回身拿衣物遮身。
看著他因失血過多而幹裂起皮的唇角,鳳雪汐倒了杯茶遞給他,“你怎麼摸著黑包紮傷口?”
瀟瑾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幹渴的喉嚨得到了滋養,說話的聲音也清潤了許多,“我是怕我這裏掌了燈,又招來不該來的人。”
鳳雪汐疑惑的挑了挑眉,“不該來的人?”
“還不是那個鳳雪菲!”瀟瑾溫和的眸子微冷,劃過一縷厭惡。
“她?”鳳雪汐失笑,“你不想見,大可拿出你皇子的身份打發了去,怎麼還會讓她給難住?”
提起這個,瀟瑾就是滿腹怨氣,冷哼一聲,“如果隻是她自己自是好打發,可每次都有瀟瑜瀟鳴在,以兄弟之名硬闖,豈是那麼容易避開的。”
他擺出一副我也很無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