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正門口人潮湧動,不少人的目光向大司馬府這邊投來。
雖然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可劍拔弩張的氣味卻早早散發了出來。
這些自詡直覺敏銳的朝臣,怎麼可能看不出一二?打探的目光一波又一波的傳來。
幸災樂禍者有之,詭算籌謀者有之,獵奇八卦者亦有之,盡顯人性百態。
大夫人還真想返回宮中告狀,被鳳道元狠狠訓斥了兩句,這才安分下來,不過橫肉扭曲的臉顯示著,她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出來時是三輛馬車,回去時,卻隻剩下了兩輛。
鳳雪霓雖然清醒了,但整個人都萎靡著,一點精神都沒有,懨懨的直接橫臥在第二輛馬車上,幾乎占據了整個車廂。
鳳雪汐掀開車簾,便看到這一幕,心思一動,詭笑起來。
她正愁怎麼去接她的小可愛們回家,現在用不著她想辦法,自會有人給她大開方便之門了。
“滾!”正想著,大夫人已經如隻炮竹一般衝過來,用力把她掀到一旁,“這輛車也是你能坐的?”
她迅速踩著小廝的背,上了馬車,“呯”的一聲重重闔上了車門,緊接著就是心肝肉的哭喪聲傳出來。
鳳雪汐腳下一個踉蹌,扭回頭向鳳道元求助:“父親,不如女兒和您一輛車?”
鳳道元深深的打量著她,然後冷酷的吩咐:“你且先在路上走著,等我們到了府上,再派車來接你!”
下馬威,十足的下馬威!
鳳雪汐泫然欲泣的看著他,眼中掠過驚恐之色,“父親,天…天已經這麼黑了,我…我怕!”
她越是表現的恐懼,鳳道元的態度越是堅定,“不過是天黑而已,你若沒做什麼虧心事,怕什麼黑?”
他一臉獰笑的上了車,又探出頭來,“鳳府在,你才是高高在上的小姐,鳳府若不在,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將蕩然無存!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你別在本司馬麵前耍手段!鳳府若有萬一,本司馬得先宰了你!”
What?
鳳雪汐覺得這是她活的這小三十年聽的最荒謬的一句話,比起她魂穿異世這件事還要荒謬。
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在鳳道元眼裏,卻看出了另一種意味,他很滿意的哼了一聲,便放下窗簾,“回府!”
看著遠去的馬車,鳳雪汐好笑的抽著唇角,還高高在上的小姐!
他怎麼不說自小錦衣玉食,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呢?
睜著眼睛說瞎話,還說的那麼理直氣壯,這種人日後她一定要離遠點,因為雷劈他的時候,會連累到她!
宮門口漸漸冷清下來,各府的馬車陸陸續續都走了,沒人去理會一個被拋棄在宮門口的可憐少女。
當然,鳳雪汐也沒指望著讓人可憐,看著沉沉夜色,她步履從容的走向了黑暗。
今天這個宮宴有點莫名奇妙,既不是誰過壽,也不是哪位將軍凱旋歸來,更沒聽說有什麼大的事件,就這麼憑白無故的舉行了一次宮宴,是為了什麼?
整個宴會,除了賜婚,再沒發生過什麼讓人咋舌的事,倒好像這一場宮宴,是專門為她擺的鴻門宴一般。
可是,這可能嗎?
她才幾斤幾兩重?犯得著康樂帝興師動眾的擺下鴻門宴?
而且她還發現,宮宴上三大世家無一露麵,這就更奇怪了。
按理,夏、呂、楊三大世家,可是位封侯爺,不說跺上一腳,整個珩平都會顫三顫,那也是舉足輕重的角色。
那到底是康樂帝沒邀請他們,還是三大世家自視過高,不屑參加這樣的宮宴?亦或者說,他們都是在避諱著什麼?比如她!
席間,她好像也沒看到七皇子的身影,否則在皇後和瀟瑜被指責的時候,他不會無動於衷,他們可是對手!
那七皇子在做什麼?
越來越多的迷團困擾著鳳雪汐,讓她有種無所適從的壓抑感。
忽然,腦海中閃過一抹清華高貴的身影,不禁讓她渾身一陣輕顫。
是珩平王!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為珩平王挖下的陷阱!
從那日在容寶齋,有人發現她的身份,消息就傳到了康樂帝的耳朵。
今天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試探珩平王的態度。
如果珩平王態度曖昧,今日躲在暗處的三大世家,勢必會對他大失所望!
沒錯,三大世家不是沒參加宮宴,隻不過是被康樂帝幽閉在某個宮殿。
至於七皇子,作為康樂帝的子嗣和親信,就是負責穩住這三大世家!
“五小姐,請上車!”
正胡思亂想著,路邊停靠的一架馬車上跳出一人,鬼見愁的臉在月光下,更顯陰森。
“占夜?”鳳雪汐聳了下眉。
占夜點了點頭,“是我。”
對於珩平王會派人送她,鳳雪汐並不意外,隻是突然換了個人,她有些意外。
“莫憂呢?”
“莫憂怕蛇,爺派屬下來護送五小姐回去!”提起莫憂時,占夜有一絲赧然。
戰場廝殺過的人,卻怕一條小小的蛇,他實在感覺麵上無光。
鳳雪汐了然,輕笑了一聲:“那你怕什麼?”
也不是她為莫憂報不平,她是很理解那種恐懼的心理,所以對莫憂有些同情。
“五小姐,你該不會是知道莫憂怕蛇,才故意嚇他吧?”占夜忍俊不禁,“屬下沒什麼怕的。您不必費盡心思嚇屬下了!”
“……我沒你想的那麼無聊!”鳳雪汐翻了個白眼,一個漂亮的旋身,落到了車駕上。
馬車平穩的向前行駛,直至來到她藏蛇的地方才停下。
戛然而止的馬車,讓鳳雪汐沒有話說,掀起車簾,看著幾個暗衛上下翻飛,然後就把分包的小蛇給送到車廂裏。
“占夜,許是我多話,不過提醒一下你們主子,三大世家未必就對他死心踏地,特別是呂家和夏家!”她寶貝似的把蛇包攏在懷裏,淡淡提醒。
車外久久沒有回音,鳳雪汐也不在意,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算你還有良心,知道提醒本王!”正似睡非睡間,一道似調侃似挑釁的嗓音傳來。
緊接著,馬車的車門一開一闔,珩平王滿身寒氣的鑽了進來,“康樂帝提出要讓呂家與本王退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