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辭帶領起義軍首戰便敗,影響了政局,甚至影響了整個天下,獨獨沒受任何影響的人是邱辭。
他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每天早早的起床去校場練兵,晚上回營和吳淑景說會兒話或是下盤棋,十日下來,起義軍的人數少了許多。
但是,留下來的,絕對是精英,對邱辭也是百分百的信任。
這一日,和往常一樣,天空滿目的繁星還沒有盡數退去,邱辭就穿戴整齊,出了營帳。
也有與往常不一樣的地方,日日儒衫的邱將軍,今日穿的是一個銀色的鎧甲。
如今的軍營,除了龐禦,幾乎沒有邱辭原有的部下,自然也沒什麼人見過邱辭著鎧甲時的颯爽英姿,今日一見,便隻覺得怎麼也移不開眼睛。
他身後跟著一個一樣穿著銀甲的軍人,隻是這個軍人看上去極其的矮小,怎麼看都是一個發育不全的小奶娃子,邱將軍帶著他做什麼呢?
邱辭,向眾人所期盼的那樣,沒有再去校場,而是上了高台,站在一個足以俯視整座軍營的地方,遠遠的看著大家。
不知今天是否是什麼好日子,反正,邱將軍終於決定踏出營帳,跟遠處那座城中得意許久的莽夫們,戰上一戰了。
邱辭不擅表達,卻極善於鼓動人心,因為軍營裏大多都是民眾,所以他說的每句話始終不離妻兒老小。
他說,我們的要求並不高,想達到卻也絕非易事,我們之所以揭竿而起,因為奸臣當道,奸臣死了,我們的國便也安定了,如此,我們的家園才能永久的平靜安寧的存在下去。
他沒什麼激昂的詞語,唯獨……唯獨用的就是一顆向往安寧的心。
原來,一場戰役的開始就這麼簡單。
呼嘯的北風中,所有人忽然意識到,冬天來了!
是否將軍多日的沉寂,就是在等待北平的冬天,索國的經濟中心在南方,自然軍隊也養在南方,雨雪天氣,是索君的弱項,卻是北平人的強項。
想到這些,所有人都覺得邱辭果然不是等閑之輩,打勝仗的信心頓生好幾倍,走起路來也雄赳赳、氣昂昂了許多。
進軍的路上,天上果然飄起了大雪,大家抬頭看著天空,隻覺得像做夢一樣。
邱辭策馬在隊伍的中間,同時手中還牽著一匹棗紅色的小馬,上麵做的正是剛才那個矮小的‘孩子’。
她便是吳淑景,和邱辭朝夕相處的十多天的吳淑景,如今儼然已經和邱辭成了很好的朋友,甚至還不止。
邱辭望著她被北風吹的發紅的臉,止不住問。“可曾後悔隨我出來!”
吳淑景搖頭。“不悔,行軍打仗本就是苦差事,小景隨軍雖不為奮勇殺敵,但吃點苦還是應該的!”
邱辭笑了,這丫頭城府深的很,今天倒是挺乖巧的。
吳淑景見他不說話,隻看著她笑,臉更紅,伸手去接盈盈飄落的雪花以緩解自己的緊張,輕笑著。“近來珠月那邊戰況順利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將軍的光呢!”
就知道她不會安穩的做乖巧的女孩,邱辭故作驚訝。“我的光?此話何解?”
“向來在戰爭這方便,勢如破竹這四個字隻適用於將軍,可如今的將軍整日窩在營地裏足不出戶,不正是把運氣讓給了別人麼?”她知道事情的大小,所以隻是小聲的說,他能聽到就可以。
邱辭挑眉。“你的意思是本將軍從前打的那些個勝仗靠的都是運氣?”
女人果然是不能慣著的,越摜越無法無天。
放佛知道邱辭在想什麼,她笑道:“這樣理解也未嚐不可,不過,這話是將軍自己說的,可不是小景我說的,將軍若是覺得不服氣,找自己理論便是!”
邱辭頓覺心情愉悅,笑了笑,卻不再說話了。
吳淑景識相沉默,看著漫天的大雪,毫不畏懼的打在大家的發上、臉上、衣上。
快意出現,迅速融化消失,給人是一種另類的激烈。
吳淑景是真的不懂軍事,所以直到浩浩蕩蕩的大軍停在角玉城門前,才猛地反應過來,行軍打仗,不是應該需要一番精密的部署的麼?為什麼邱辭是隨便說幾句話覺帶著軍隊出發了,到底是激戰還是投降都沒有說!
是否……如今的邱辭,真的無心戰事了!轉頭看了眼邱辭,他正抬著頭看著城樓,目不斜視,側影俊美非凡,令看著沉醉。
他總是誇她聰明,其實她一點也不聰明,她隻能猜到他一瞬間的想法,卻不能知道他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也許,如今站在他身旁的不是她吳淑景,而是那個至今生死未卜的女人,就能完完全全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在想什麼,興許,她不一定猜得到,但他一定會告訴她。
同樣是女人,命運卻是千差萬別的。
倪清嘉最為命苦,可是她得到的東西遠比她付出的更多更珍貴。
而她,命也是苦的,卻換不來更珍貴的東西。
抬首望著南方,遠在京城的那個人,現在是否已得到朝廷的重用,是否和她一樣,騎著戰馬在戰場上瞭望,還是……已在戰亂中,成為敵人的刀下亡魂?
幽幽的歎了口氣,再回頭,原本站在她旁邊的邱辭已經不知去向,心中陡然一緊,那個令她一樣揪心的男人……
她之所以要求邱辭帶她上戰場,不是因為什麼好奇,也不是因為什麼要去邱辭同生共死。
而是她一直都想知道,所有的戰亂到底是怎樣的?所謂的死亡又是怎樣的?
她從不怕死亡,她怕的是沒有任何理由的死亡。
茫然看著遠方,不經意見看到了邱辭,也看到了不知何時出了城門的蕭瑋,此刻的他正與邱辭對峙,態度堅決且高傲。
蕭瑋,她隻不過見過一次,也決定相信他的能力,但是眼前,她更相信的是邱辭。
看了眼牽馬的人。“我們到前麵看看!”
牽馬的人不拒絕,緩步向前走。
邱辭看到她,微微一笑,蕭瑋則是片刻的震驚。“吳……吳大人……”在倪霞袖手下當差時,她勉強是個官。
邱辭道:“原來蕭將軍也是皇貴妃的人!”
這並不是什麼諷刺,也不是擾亂軍心,隻是突然間知道了一個他以前不知道的事而引發的恍然大悟。
蕭瑋目光堅定。“蕭某效忠的是大索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