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喜白色,婦孺皆知的事,無論是平時著裝,還是生活用具,皆為白色,不得有任何一絲雜色參雜。
如今,他那滿頭青絲,也‘隨波逐流’,一夜之間,幻化成一片雪白。
從來都是白衣飄飄,如今,頭上也是白雪飄飄了。
岑曄宮門打開的那一刻,眾人看到那一片白影,隻覺得是天神下凡,無比的寧靜祥和。
瑞清皇,總是冷麵示人的,可是在珠月國民心目中,他是太陽,不落的太陽。
可是,這顆太陽,帶著他滿臉欣慰的笑容站在大家麵前高聲道索國皇帝有欠仁義,我國有義務替天行道時,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歡呼雀躍,隻有人對著他滿頭隨風飛揚的白發,默默流淚。
瑞清皇寵妹,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或許,這個世上能讓瑞清皇如此動容的也隻有清月公主。
正因為如此,清月公主在珠月也成了一個極其神話的人物,珠月人民口耳相傳,珠月能有這麼以為好皇帝,是因為有一個更好的公主。
風清喜歡這樣的傳言,因為所有人都喜歡。
如今,瑞清皇用行動證實了這了傳言,清月公主的確是珠月之福,沒有清月公主,便沒有完整的瑞清皇。
下了一天大磅礴大雨之後,世界寧靜的令人有些膽怯,大家都抬頭看著那個人,那個一直將一名沉睡的女子如珍寶般抱在懷裏的皇帝。
高空中,不知何時掛上了一輪明月,皎潔的月光灑在風清身上,猶如給他穿上了一套泛著熒光的外衣。
他驕傲的站在那裏,長發隨風飄揚,有些淩亂,卻也絲毫不影響他身上那種似是與生俱來的美感。
對著眼前的一幹人等,他輕輕揮手。“夜深了,眾卿回吧!”
他聲音清冷如霜,聽著卻覺得全身舒爽,他麵無表情,看著確實無比的祥和。
一個君王的最高境界,就是讓他的臣子、他的子民崇拜他。
風清或許,已經做到了!
一陣響徹雲霄的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風清依然麵無表情,轉身走了,侍從連忙跟上,低著頭,極膽怯的樣子。
是公主府,風清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清嘉送來公主府,不是留在宮中才能給他最好的照顧了。
這個主人已經離開許久的公主府,下人們目瞪口呆的看著踏著祥雲進來的白衣男子。
衣白,發白。
風清腳步未停,身旁卻已跪倒一片,他依然目不斜視,隻到把他的清兒送到宿處,讓她舒服的躺在床上。
將她放下,胸口間陡然輕了許多。
也許,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機會為她做什麼了,從此以何,她也不再知道這個風清哥哥對她來說,意義何在了!
“傳令下去,清月公主已死,今後珠月境內不得出現任何關於清月公主的事!”他說。
侍從渾身一抖,猛地跪下。“是,皇上!”
風清臉色微緩,頓了一下,似在自言自語道:“至於這公主府,今後就改叫平府吧!”
侍從一愣,未敢多說話,磕頭應聲。
又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子,看到她微皺的眉頭,臉上綻出一抹笑意。
這丫頭自小睡覺就愛皺眉,到現在依然如此。
伸手撫平她微皺的眉,自言自語道:“好好睡一覺,醒來便什麼事也沒有了,你想要的東西,哥哥都會給你!”
是的,從今以後,你心目中那個倪天樞的位置,留給風清吧!
好久好久,風清負手出了公主府。
和以前一樣,踏出門檻,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眸端詳,如今,他回味往事,看到的不再是那些年與清嘉在院內閑聊的畫麵,而是邱辭一個人坐在屋頂上喝酒的影子。
邱辭,這個女人本該屬於你!
清兒,終不屬於他,可是他此生並不遺憾,失去最愛,得到一知己,不虧!
邱辭喜歡坐在屋頂上喝酒,酒醉後奏簫。
風清唯愛安靜,總是喜歡站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好久。
他們相識六載有餘,說的話沒有打的架多,所以打架的時候比說話更能懂得對方的心思。
正如風清所言,清嘉睡覺的時候,總是喜歡皺著眉頭,但是皺的極輕,除了風清,沒幾個人發現過。
自小喪母,她怎麼可能睡上安穩覺,每每午夜夢回,除了流淚還是流淚。
如果一個人堅強久了,就需要找一個適當的地方釋放,而她沒有,從小到大,她從沒在人前表現從一絲一毫的不快樂。
就是與楚奕朝夕相對的三年,她也從來都是含笑相對的,從不訴苦,從不生氣。
不是她不相信楚奕,隻是有些話,有些往事,不是對所有人都能說出來的。
她能抱著風清大哭特哭,因為風清最疼她。
她能對邱辭全身心的依賴,因為她愛邱辭,願意把自己的生命交給邱辭。
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她的命途注定是坎坷的。
邱辭夢中,看見清嘉抱著一個粉嫩粉嫩的孩子,滿臉清新的笑意站在他麵前,高聲道:“先生,給孩子取了名字吧!”
他滿心歡喜,笑著迎上去,看著粉嫩可愛的孩子,他想身手去摸他的臉。
清嘉調皮躲過。“先生說名字!”
活了二十好幾年,他沒給什麼取過名字,頓時有些糾結,低著頭開始冥想。
好久,清嘉都含笑看著他,那滿臉清純美好的笑容,銀鈴似的笑聲……
他醉了,心想著溫柔鄉……這樣就是了吧!
“十七,叫念兒如何?”
不知道為什麼取這個名字,他自己給不了自己理由,隻是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子。
女子低頭沉吟。“念兒?念誰?爹爹還是七哥?”
邱辭渾身一怔。“不……不是……”他想張口解釋,卻發不出聲。
清嘉也不看他一眼,隻是瞪圓雙目看著懷中的孩子。“爹爹!七哥!爹爹!七哥!……”
邱辭想要上前抱著她,卻徒勞,腳下像生了跟一般動彈不得。
他怒極,幾乎用盡畢生所學,依然一點用處也沒有。
他此生,從未如此狼狽過。
也從未這樣站在一旁無事人一般看著他的十七在痛苦中掙紮,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掙紮的許久,忽覺腦門一涼,整個人猛然清醒,睜開眼睛看見搖曳的燈火不由輸了口氣,原來是場夢。
“將軍總算醒了!”朦朧中,看到床頭有一片黑影,卻沒有注意是誰。
抬頭看了看,是吳淑景,自從回到軍營,她一直留在將軍營中伺候,隻是好幾日未見,邱辭便開始忘記他的存在了。
但是,能在一場噩夢清醒後,看到這麼一張溫和的臉,邱辭覺得心裏暖暖的,輕輕一笑,揭被起身。
“子時剛到,將軍!”為等邱辭問,她已答。
邱辭便挑眉,就是跟他這麼久的龐禦,也沒曾這樣知道他呃心思。“你很聰明!”他看著她說。
吳淑景表情無甚變化,欠了欠身。“將軍過獎!”
邱辭點頭。“今後你便留在這裏吧!”
吳淑景一愣,留在這裏?“將軍什麼意思?”並不是質問,隻是奇怪,滿心十七的她,怎會讓另一個女人留在身邊。
她心目中的邱辭不是這樣的人!
她疑惑時,邱辭已經在案前坐下,親自倒茶。
“你不是很聰明麼?”邱辭半開玩笑,卻也不回頭看她。
吳淑景上前,替他倒好酒,又回頭去點燈。“我不懂武學!”她說。
邱辭拿茶杯的手一滯,側目看著她的忙碌的背影有些迷惘。
良久,沒聽到回應,吳淑景好奇回頭,卻看見邱辭緊盯這她看,心跳漏了半拍,有些不知所措。
邱辭看見了她的慌亂,不由笑開了。
“將軍府有過你這樣的女子,我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半開玩笑的。
知道他在開玩笑緩解尷尬氣氛,吳淑景掩唇一笑,道:“那時候,將軍不屑與女人說話,賤妾便也不屑也將軍攀談!”她也跟著開玩笑。
她知他不會怪罪她。
邱辭再一次笑了。
看到邱辭的笑容,吳淑景的臉就難以抑製的發紅,咬著唇道:“那時候我不過十四歲,許多事都不懂!”這一句是實話,這麼多年了,許多人許多事,都已經變了。
邱辭讚同的點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隻記得她說過曾是將軍府的妾,卻沒注意她的名字。
吳淑景並不尷尬,好像一直都知道他不記得她的名字。“將軍喚我小景便是!”並不希望他記得她的名字,因為他們注定不該相識。
邱辭點頭。“小景?也好!”
吳淑景不再多言,點好了燈便轉身離開,邱辭看著他的背影發呆,為什麼和她幾句話,竟覺得十七就在眼前?
是他過於思念,還是她們的個性,真的很像?
她說她不懂武學,是否也表示她也認為風清會傾盡一切換取十七的命呢?
若是如此,十七還和他有什麼關係?
“報!”沉思時,一聲疾呼打破平靜。
邱辭皺眉,仗才大七天,會有什麼事?
“傳!”他高聲道。
帳外士兵掀簾而入。“報告將軍,前方戰況告急,呂將軍請求支援!”
邱辭一愣,呂瀟戰敗了?
“不必,讓他撤退吧!”他輕聲說,心中卻在思量著蕭瑋此人,不管勝敗與否,蕭瑋竟能在七日內破敵,不是省油的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