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統治了五十年之久的索國,終究是個大國,縱然此次混戰,幾乎整片大陸裏的國家都有參與,依然沒能輕易將這個國家撼動。
邱辭曾是索國的‘戰神’,是索國老百姓心目中的神話,如今揭竿而起,擁護者不少,批判者也不少。
尤其現在索國疆域處處戰亂,各個國家都能在都早已得了不少好處,唯獨他邱辭打了兩次小戰役,一負一勝。
如此局麵讓很多擁護邱辭的義軍感到非常恐慌,難道昔日的戰神真的已經成為過去了麼?
反觀珠月國,別的國家不是皇帝禦駕親征就是派了什麼王爺太子的英雄人物出征,而他珠月卻隻出了一小支軍隊,更奇怪的是,這一小支軍隊本事十分強大,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就拿下了索國十分之一的領土。
如此可怕的戰局,人心惶惶。
一直以來,珠月在別人心目中都是歪門邪道的小國,靠著一點詭異的蠱術而留存至今,隻要別人不去惹他,他便也絕對沒有任何能力去招惹別人。
可是現在,再也沒人敢低詁珠月的實力,而且還在若有若無中,凡是皆以珠月為中心,珠月皇帝便也成了實際上的霸主。
珠月僅僅用了半個月的時間,讓所有的國家都心存懼意,自然身為珠月國主的耶律嘉齊也成了每個人人心目中的神話。
然而就在半個月前,珠月的京城瑋內卻是亂的不可開交。風清原本打算帶著清嘉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給清嘉醫病,誰知剛出索國就接到來自珠月京城的緊急信件。
信件的內容讓向來冷靜淡定的風清一時慌了神,向來相處的極好的耶律楠齊和風澈兩個人,居然發生爭執,甚至導致了珠月京城的內亂。
想到羽翎君的背叛,風清整個人頭皮發麻。羽翎君既然想他死,勢必做好了最充分的準備,他不會就等於棄清嘉於不顧,可,麵對身體每況愈下的清嘉,掙紮的許久還是決定回國。
對他最重要的人並不隻是清嘉一個。
每一次,風清離開珠月,都是讓耶律楠齊監國,風澈從中輔助。
耶律楠齊雖然玩心較重,倒也不是個紈絝子弟,珠月暫時交給他,風清是一萬個放心,對於風澈亦是如此,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他比誰都了解,而且也知道這兩個人合作起來極有默契,足以管理好一個國家。
所以,他每一次離開,都很放心。
正因為太過了解,風清這一次是真的慌了,他知道,這兩個人都不會輕易和別人產生矛盾,一旦產生,必然是最嚴重的。
如今他身在他鄉,完全不知道此時索國的形勢,隻得沒日沒夜的趕路。
七天後,他抱著清嘉站在岑曄宮的屋頂上時,看到了是遠處的紫薇宮裏一片白綾飛舞,極其的詭異淒涼。
生平第一次,他施展功夫的時候產生失誤,腳下一滑,整個人險些跌落於地。
此時,不知為何,一直陷入深度昏迷的清嘉猛然醒來,瞪著雙目看著風清。“風清哥哥!”視線有些模糊,他看不到抱著她的人是誰,隻知道周身藥香彌漫,定然就是風清。
聽到清嘉的呼喚,風清全身一怔,低頭看她的臉,愣了好久,突然輕笑一聲。“你終於醒了!”
初初醒來的清嘉略微一愣,深深的看著風清,她與風清自小相識,知道他喜歡冷麵示人,也知道他微笑的時侯像陽光籠罩。
可偏偏,偏偏這個時候的風清,冷漠依然冷漠,笑容燦爛也依然燦爛,隻是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人性或者生氣!
“風清哥哥,你怎麼了?”清嘉掙紮著起身,關切的看著風清。
風清皺著眉,一動不動。
清嘉體力本就虛弱,這樣一掙紮,便有些氣喘籲籲,叫風清風清又不理她,頓時急的滿頭大汗。
“風清,你到底怎麼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隱去了它的亮白色,夜幕降臨,風清依然能保持原來的姿勢,清嘉體力不支,幾乎陷入沉睡。
這時,身後有一身淡漠且無奈的叫聲:“耶律嘉齊,你在做什麼?”
他是邱辭,他和風清一樣,趕了一天的路,就接到消息說瑋內內亂,榮親王身中劇毒,風二公子醫術不精,帶著妻子遠走他鄉。
邱辭果然是了解風清的,他知道風清外表幾位冷漠,內心卻是火熱的,無論是耶律楠齊還是風澈,他們兩個無論哪一個出事,他風清都接受不了。
邱辭的聲音並沒有對風清起什麼作用,卻喚醒了差點沉睡的清嘉。
還躺在風清懷中的清嘉聽見邱辭的聲音,猛地睜開眼睛,滿心的喜悅,她就知道,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邱辭一定會出現,一定會救她於水火。
他是她的福星,她的天神。
“先生!”她輕輕叫。
此時邱辭已經站在風清身邊,小心翼翼的將清嘉搶過去抱在懷裏,柔聲安慰道:“你身子虛,要注意多休息!”
清嘉心裏惦記的風清的安危,隻匆忙的點了點頭,可是點頭之際隻覺得胸口出一痛,接著就眼前發黑,睡了過去。
邱辭看著沉睡了的清嘉苦苦一笑,又看了一眼風清,轉身走,隻扔了一句話。“難不成你等著別人去給你弟弟收拾麼?”
他不是故意說這樣的話,他隻知道風清並不適合聽好話,安慰的話。
邱辭抱著清嘉快走出宮門時,風清動了動,道:“什麼?”原本清澈的無一絲雜物的聲音變得沙啞,幾乎不能入耳,邱辭頭也不回的走開。
羽翎君,她跟了風清數年,縱然風清對她從來都是愛理不理的,但是也從沒有對她設防。
羽翎君與清嘉有諸多相似之處,所以她一直以為羽翎君和清嘉是一樣的,也和他是一樣的,既然得不到,就為她守護她的幸福。
將近五年的時間,羽翎君足以了解風清的一切,知道他最愛的人是清嘉,最在意的人是他的兩個弟弟,知道想打倒風清,唯一的辦法就是從這些人入手。
她成功了,且是非常完美的成功。
因為耶律楠齊真的死了,風澈也從此沒了音訊,風清……也徹底的崩潰了。
有邱辭在,這件事情終於還是用最好的方法平息下去了,可是事情是解決的,風清卻從此一蹶不振。
邱辭別無他法,拿著風清之前送給清嘉的令牌派人在索國邊界起事,同時部署自己昔日的部下在北平起義,不管他們現在是否有足夠的準備,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大索搞亂,不給倪霞袖以任何喘息的機會。
三日後,耶律楠齊下葬,風清第一次走出岑曄宮,站在城樓上遠遠的看著送葬的隊伍。
誰都知道,他從來不是什麼有情之人,他冷漠他無情。
羽翎君是個例外,可是偏偏就是這個例外直接導致了耶律楠齊的死亡,難道這世上,人真的就應該冷血的活著麼?
風清第一次迷惑了,迷惑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世界,是你在掌控它還是它在掌控你!
城樓的拐角出,邱辭提著酒壺看著他,他也知道邱辭在看著他。
嘴角牽出一絲笑意,邱辭是來安慰他的麼?
邱辭真的會安慰人麼?或者,他真的需要誰的安慰麼?
“耶律嘉齊,想喝酒麼?”邱辭走過來,就說這麼一句話。
風清搖頭。“不想!”
邱辭微微笑。“那你想做什麼?”
風清轉頭看著邱辭。“我在想,朝廷之中,臣子若是不幸死亡,皇帝都是追封加封爵位一表安慰或者是仁君之心,你卻削了楠齊的藩位,什麼意思?”
邱辭將手中的酒壺遞給風清,風清毫不遲疑的接過酒壺,喝了一口,動作十分優雅。
“因為你們珠月好人太多了,需要有一個壞人來給人唾棄!”邱辭毫不避諱,因為他知道風清若是反對,就不會現在來問這些話。
在麵臨了背叛之後,風清還這麼相信邱辭,讓邱辭覺得很欣慰,因為見多了懷疑猜測利用,這樣的相信對他來說,難能可貴。
風清臉色有些寒,仰頭喝酒,沒說一句話。
邱辭勾唇,撩起衣擺坐下來,仰頭看著喝酒的風清。風清喝了半壺灑了半壺,抬頭看著天空,發絲在微風中飄揚,淩亂著美。
“你不如我厲害,記得三年前家母去世,我是直接舉劍自刎的!”邱辭雲淡風輕的說,仿佛那個因喪母之痛而差點自殺身亡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隔壁村的王小二。
這件事,風清並不知道,那時候他對邱辭也並不了解,唯獨有的就是一種橫刀奪愛的憤恨。
“你若能醫好清兒,我也能即刻在你麵前自刎!”風清說話的時候,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邱辭有些動容,他以為此刻的風清心中除了悔恨便是悔恨,沒想到他心裏依然惦記著十七。
邱辭不由苦笑,輕歎道:“十七何德何能擁有你這樣的哥哥!”
風清沒有答話,目光依然向著天空。“還是找不到澈兒麼?”
邱辭輕輕嗯了聲,其實他並沒有派人去找,風澈既走自有他的想法,不是說找就能找回來的。
風清也知道邱辭肯定不會派人去找,問問,隻是一種期待,到底期待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兩人沉默許久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風清打破沉默。“這幾日,我也休息夠了,你便也走吧,我保證半年,我還你一個完好無缺的十七!”
邱辭一愣,風清果真知道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