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欺君固寵

玉林殿,珍貴妃失魂落魄坐在銅鏡前。

鏡內女人的臉,慘白如殘雪,再無從前半分言笑晏晏的模樣。

曉萱端來蓮子羹,勸道:

“娘娘,您這幾日什麼都不吃,怎麼扛得住呢?用點吧。”

“不羈未安全抵達封地。”

珍貴妃沙啞開口,眼下烏青和臉色形成明顯對比,“沈兮還在月牙島,本宮……”

“娘娘,鳳小姐求見。”

曉菱領著個身披黑色鬥篷、風帽將容顏遮了個結實的人進來。

珍貴妃冷眸轉身,來人將風帽摘下,露出一張美豔無匹的臉,正是搶先進宮的鳳錦之。她匆匆行禮,迫不及待開口,“娘娘,沈兮還在月牙島,請立刻讓錦之將其帶走!”

“立刻帶走?”

珍貴妃冷若冰霜,扶住曉萱起身:

“本宮沒聽錯吧?當日你威脅本宮,說的可是保證讓不羈安全抵達封地,如今他還未……”

“事情有變。”

司不羈司不遇就在入宮路上,鳳錦之比誰都急。

瞧她這樣子,多年後宮也不是白混的珍貴妃暗自揣度,難道老九提前歸京?

若這樣,沈兮更不能讓她帶走!否則自己就是想跟老九請罪,再無餘地!

想到這,她嗤笑一聲,“事情有變就要求本宮無條件配合?鳳小姐當本宮什麼人?”

鳳錦之聞言色冷。

她看向氣色不佳的女人,語氣不善:

“娘娘,請您弄清楚,威脅您的可不是錦之,而是您當年瞞天過海包藏禍心!”

“本宮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禍心!”珍貴妃挑眉怒叱。

“是,您沒有禍心,但您捫心自問,您沒蓄意欺君嗎?這些年沒用媚術固寵嗎?”

“你……”

並不知道司不羈半道被幾方勢力攔截下來,珍貴妃心如下在油鍋裏煎熬,進退維穀正要妥協,外麵忽然想起太監尖細的嗓音:“奴才給周公公請安!今兒什麼風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請您稍後,奴才這便去給貴妃娘娘通傳!”

“不必了!”

聲落門開,鳳錦之飛快奔向一旁的帷幔間躲藏。

像是壓根沒注意到裏麵無聲帷動,周公公徑直看向麵如死灰的珍貴妃:

“貴妃娘娘,老祖宗請您去慈安宮走一趟,請即刻跟雜家過去吧。”

老祖宗宣得可真是時候!

再怎麼膽大妄為,鳳錦之應該也不敢去慈安宮!

珍貴妃鬆口氣,深深看一眼曉菱曉萱,也不換衣裳,匆匆跟著周公公走人。

他們出了玉林殿,鳳錦之氣急敗壞問留下來的曉菱曉萱:

“你們立刻帶我去月牙島,否則你們主子隻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鳳小姐想去,自己去便是。”

曉萱睨她,神色倨傲,“不過瞧著鳳小姐並不懂武,要闖過月牙島的機關,怕是有些困難。順便說一句,別用主子來威脅奴婢們,主子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奴婢們自然跟著去伺候,鳳小姐請便,奴婢們下去了。”

“賤人!”

鳳錦之哪裏受過這種氣,抬手劈過去,一陣毒霧從袖間散開。

沒想到曉菱曉萱早有防備,兩人轉身早已捂住口鼻。

曉萱更敏捷,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悶悶諷刺:“鳳小姐想要在宮裏對奴婢們動手嗎?不怕被安上一個行刺之罪?”說罷,她將那截細細皓腕又重又不屑的甩下去,“曉菱,我們走。”

偌大玉林殿,安靜極了。

鳳錦之心亂如麻,最終決定趕往太極殿——

告訴司楠庭計劃可能要泡湯,珍貴妃這個阻撓的賤人,趕緊送去地獄!

太極殿,文帝今日照例宣曲昭容侍寢。

批完奏折回到寢殿,美人在明黃龍床上橫陳,看得文帝心猿意馬。

他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年輕男人,且身居君位坐擁天下美人,但若論床幃迷戀和把持不住程度,除開昔日年輕時的珍貴妃,這麼多年,隻有曲昭容一人——

這也是他大手一揮、立刻敕封昭容的原因。

年紀越大,他越知道某些方麵的驍勇善戰多麼難能可貴!

曲昭容媚眼如絲,慵懶招手:

“這麼晚才回來呢,皇上是忘記今夜召臣妾侍寢呢,還是被哪個姐妹絆住腿?”

“酸話!”

女人一身玫紅薄紗睡裙,腰間竟是鏤空,前後左右分別用四枚透明水晶連綴,膚色和玫紅被流轉光芒倒映折射,看得人頭熱眼燙。負手嗔了句,欣賞片刻的文帝走過去,保養得當的玉麵激蕩出年輕男人才有的急切:

“朕每日國事繁忙,哪裏像你這般清閑呢。”

大手撥弄水晶,撓得曲昭容咯咯輕笑。

她直接將頭枕去男人腿上,嬌蠻又天真的道:

“這麼多大臣呢,皇上不能偷偷懶?”

“臣工各有其職責,更何況……”

何況這江山還是姓司啊,豈能掉以輕心?

估計她對這些帝王之術也不感興趣,文帝俯身,才碰到她,外麵響起司楠庭急吼吼的聲音:

“皇祖父!孫兒有要緊事稟告!請皇祖父務必一見!”

“太孫殿下,皇上已休息,您可不好這般喧嘩!”

緊跟著是路福為難的聲音,這一鬧,文帝什麼興致都沒了,臉拉得比驢還長。

見他不高興,曲昭容美眸微轉,親昵撒嬌:“皇上見見太孫吧,說不定真有什麼要緊事呢。您看,太孫平日純孝至極,若非十萬火急,肯定不敢打攪您,對麼?”

“對。”文帝笑睨過去,“你說什麼都對。”

曲昭容是禮部慶嶽替自個兒挑選的,為寬慰失去兩位婕妤。

禮部向來忠於故太子,曲昭容為太孫說幾句,不算什麼意外。

文帝整整衣裳腰帶,揚聲:

“帶太孫去禦書房。”

他隨後走過去,隻見司楠庭神色陰晴不定跪在金磚上。

正猜測出了什麼大事導致這般失態,外麵又想起小太監的稟告:

“皇上,昀王和昕王求見,說有要緊事須立刻麵聖。”

“誰?”文帝以為自己聽岔了。

“回皇上,提早歸京的昀王,還有昕王!”

老五?!

文帝的臉越發拉長,疑竇叢生。

一個兩個紮堆號稱要緊事,怎麼回事?

還有老五,怎會和老九一道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