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不遇搖頭。
正不解，沈兮隻聽目光微淩的男人輕答：
“不是不治，而是要治。通過治，或許能發現些旁人發現不了的東西。二哥二嫂感情一直挺好，琴瑟和諧，二哥明麵上也無側妃良媛等人，按理說不可能兩三年沒有子息，對吧？或許從這個方麵入手，能探尋到一些隱情。”
夫妻關係最是做不得假，一旦有假，就容易露出破綻。
點點頭表示明了，沈兮又問：
“假如是你二哥和陳挺一樣的毛病呢？還有，你懷疑他這麼久，一點蛛絲馬跡也未找到？”
“二哥打小就是個深沉難測的性子，看著平易近人，其實連父皇母後都未必知曉他在想什麼，行事就更加不用多說了，滴水不漏。這些年，為保證太子東宮穩固順暢，他應該為皇後和太子做過很多事，但一件也沒出過紕漏，由此可見一二。我唯一有的線索，是那日想要殺掉元妙的高手。”
那晚的情形，灌入腦海。
沈兮羞惱的發現，當晚光顧著和司不遇甜蜜去了，都忘記聽到枯骨的彙報。
她忙問：
“那晚枯骨說夜梟去追了，如何？”
“追丟了。除開當時出現的死士，後來又出現一個纏鬥住夜梟，人跑了。”
“那這些死士的身份……”
“生麵孔，無特征，沒有任何備案或記錄。”
“真特麼縝密！”
“說回第一個問題……”連日調查都堪稱徒勞，讓司不遇心裏越發沉凝，他隻希望自己猜測是錯的，否則，自己二哥會是十分難纏的對手，“假如他們未得子息的原因是二哥的問題，對，就你說的輸精管堵塞之類，那麼，此事務必隱而不發。”
“明白。”
“安全第一，萬事小心。”
“別這麼嚴肅，我替於欣欣診治要麼去夔王府要麼來咱這，沒事。”
“嗯。另外，明日我會去找許駙馬。”
“今日才出事，明天就去找，會不會太快了點兒？”
“放心，我自有分寸，而且明日父皇也會微服一起。”
伸手將她微蹙的眉撫平，司不遇唇畔的笑意，如月光灑滿水麵般溫存，“而且有件事你可能不知，許駙馬背後的許家其實一直不太喜歡長公主，如今出了這種事隻怕要找父皇討個說法。許二郎任工部侍郎，於欣欣的父親任工部尚書，我去瞧瞧他們之間的關係和端倪。”
一茬又一茬的交錯，聽得沈兮頭疼。
她扶額：
“聽得腦子亂糟糟的。既然父皇出宮，明晚我再去請脈問安。對了，有件事你注意到嗎？”
“何事？”
“你如今出現在父皇麵前的次數越來越多。如今太子去了，得注意，一不小心就會成為活靶子。”
“知道，謝謝老婆。”
沈兮好笑又驚愕的瞧過去：“老婆？”
“你剛不是說不讓找小老婆嗎？”
司不遇一臉的理所當然，“既然小妾通房等稱呼為小老婆，名正言順的原配妻子肯定稱呼為老婆，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不過這個稱謂有點粗俗奇怪，好好的夫人、娘子不用，為什麼要用老、婆？感覺像稱呼老婆婆。”
“……”
你才老、婆、婆，老娘永遠十八！
夜闌人靜。
夔王府的主院臥房，一樣飄散出陣陣旖旎。
之後，司不垢細心拾起錦毯替於欣欣蓋去鎖骨下方，關切道：“你素日體寒又畏寒，別著涼。本王吩咐丫鬟們在淨房備了水，我先去，你收拾一下也去泡泡，會舒服很多。今年這夏天，雨下得太多，氣溫忽高忽低的，千萬要小心才是。”
麵上的紅暈如流雲般散去，於欣欣輕輕道謝，目送男人走出臥房。
泡完澡再回到臥房，司不垢換了身青色長袍坐在溶溶光暈裏。
丫鬟綠羅麻利將床鋪收拾一新，綠綺則為兩人上了滋補黃芪人參湯。
司不垢漫不經心攪動骨瓷勺，口吻同樣的漫不經心：
“聽說你今天去昀王府了？”
“是。”於欣欣咽下補湯，將自己那碗吹冷的換去男人麵前，“今天長公主那事鬧得……父皇不是差點暈了嗎，我請九弟妹明日進宮去瞧瞧。還有楠庭，他托我轉交東西給老九夫婦，另外……另外，我也請老九媳婦兒給自己看了看。”
“楠庭轉交的什麼？”
“說來好笑，這孩子，送給他們夫婦的全是白銀，至少有兩千兩吧。”
“這謝禮真夠孩子氣的！”司不垢失笑，“對了，你說自己也看了看，可是哪裏不適？”
“並非不適，是……”於欣欣揮揮手示意綠綺綠羅下去，“今日在椒房殿，母後又提起……哎，左右臣妾無用，至今尚未替王爺生個一兒半女。我想著老九媳婦兒不是鬼醫弟子麼，於是順道讓她瞧一瞧。王爺該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一絲晦暗不明的光，在司不垢眸心速速閃過。
他邊喝參湯邊道：
“怎麼會？是你受委屈了。母後這些年一直想要替我選側妃良媛，嗬，真是……”
“母後也是想為王爺開枝散葉。”
“開枝散葉？”一聲嗤笑響起，司不垢俯身握住妻子的手，“說得好聽點，是如此。說得不好聽點，你自己也清楚她每回選的女子都是一些朝臣貴女，道理不是明擺著麼？籠絡！隻有籠絡更多的支持和人心，才好替太子鋪平道路啊。”
於欣欣嫁入皇家不短，自然清楚婆婆嚴重的偏心，好在……
她溫柔覆住男人的大手：
“王爺莫要煩惱，那些終歸不複存在。”
“是不存在了。”
司不垢抽手起身，長日多雨，窗外夜色氤氳：
“隻是，你看到了，母後如今除開追凶，就是開始全力栽培楠庭，每日朝政議事都讓本王領著他。說來可笑，他一個連洪水都沒見過的小子，要出謀劃策？今日跟你重提選側妃一事，估計也是在為這思量。本以為擋在前麵的人不在了，前途會明亮，誰知……更壞了。”
於欣欣披好外裳，不解走過去：
“更壞了，王爺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