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太妃來到董鄂寫字台前,隨意翻了翻。這一翻,她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截。在桌子上,一張宣紙的下麵,她看到了一幅畫,這是一幅肖像畫,她不用仔細看,也能一眼看出,畫的就是皇上。皇上的眉眼和嘴唇,隻有對皇上熟悉的人才會畫得如此神似。她打開抽屜,另一幅畫映入了眼簾,一條牛正悠閑地側臥著。太妃不懂畫,但也看出這幅畫的風格與技法與前麵的畫截然不同,顯然非一個人所為。她已猜到這幅畫應該就是皇上的畫了。拿出這幅畫,在畫的下麵還有一張紙,紙上已寫滿了字。太妃認得這滿滿的一張紙上寫著的竟然隻是兩個字——“皇上”!

太妃生氣地把寫滿字的紙揉成了一團,罵道:“真是個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皇上!”太妃想了想,又把這張寫滿字的紙攤開來,撫平了,放歸了原處。她久久地看著這紙上的“皇上”二字,漸漸地眼淚濕潤了眼眶,她在心裏說道:“我可憐的博果爾啊,你可知道你的福晉背著你都幹了些什麼啊。”

太妃心想,自己有必要去見見太後了。

清太宗在世時,一直很寵幸永福宮莊妃。清太宗的突然病死,讓王位繼承人一時變得撲朔迷離。由於睿親王的虎視眈眈,太宗長子肅親王豪格的無奈退出,王位竟然意外的落到了莊妃的幼子,六歲的福臨身上。人們常說,母以子貴,福臨當上皇帝後,莊妃成為無可爭議的皇太後。而同樣作為皇子的博果爾卻隻能聽命於皇上,他的母親娜木鍾也隻能成了地位遠遠不及皇太後的皇太妃,就是封為懿靖大貴妃,地位也沒有更改。太妃把這一切都歸結於命,她認為這些都是命運之神安排好了的,自己去爭也是爭不來的,搞不好還會掉腦袋。她不想很多了,隻想平平安安地和博果爾自己的唯一的兒子生活下去就好。

博果爾看上了護軍都統鄂碩的女兒,起初看到董鄂溫情而漂亮,她還很高興。可是,董鄂是秀女,必須要經過宮廷選秀這一關。太妃想,董鄂去參加選秀的話,肯定會被皇上看中的,一旦被皇上選去,那博果爾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為了兒子,她覺得自己必須去爭,哪怕隻有一線希望,她也不會放棄。在她心裏,兒子就是她的全部,兒子所要的,她都會盡一切可能地去滿足他。兒子那麼喜歡董鄂,自己也隻好拉下這張老臉去求太後,求太後網開一麵,讓自己的兒子能遂了心願。沒想到太後還真準了她的要求,讓博果爾如願以償。太妃想,要是一家人能和和美美的,博果爾夫妻能恩恩愛愛,董鄂氏再給她添幾個孫子孫女,她就覺得萬事無求了。

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董鄂成了博果爾的福晉,皇上竟然還是看上了她,而且有不得到不罷休的架勢。在皇上的強勢麵前,太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擔憂。她擔心著自己的兒子,她知道兒子也是個倔脾氣,一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還不知他會做出怎樣過激的舉動來。

太妃知道,她現在唯一能求的也就是太後了。畢竟太後的話,皇上還是多少不能不聽的。她想在博果爾回來之前,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平息這場風波。

太妃有一種緊迫感,冥冥之中似乎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覺得自己必須趕快采取行動,等到董福晉和皇上兩人在一起一旦做出什麼事來,就說什麼都遲了!

皇太妃匆匆來到太後居住的慈寧宮。

太後一見到太妃,又是高興又是驚訝,說:“妹妹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太妃一邊在太後的旁邊坐了下來,一邊說:“好久沒見著姐姐了,還想有些想念,心裏一想啊,就來看姐姐了。”

太後笑道:“妹妹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太妃聽太後這麼說,便不再轉彎抹角,說道:“還真讓姐姐說對了,妹妹的確是有事來求姐姐。”

太後道:“哀家就說吧,妹妹難得有閑空過來聊天的。說吧,什麼事?”

太妃還沒說,眼睛先濕了,她掏出手帕來裝模作樣的揩了一下眼睛,說道:“姐姐知道,我兒子博果爾的福晉董鄂氏吧?她還是姐姐親自答應的,博果爾稱心如意的娶到了董鄂氏,別提有多高興呢。妹妹這心裏啊,一直覺得姐姐對妹妹是眷顧有加,都不知道怎麼來感激姐姐了。”

太後說:“妹妹的事,做姐姐的能幫也就幫了,說什麼感激啊。”

太妃道:“說起來真有些難為情,今天,為了博果爾的福晉,妹妹又要來求姐姐了。”

太後轉過臉來,問:“博果爾又看上了誰家的女子了?”

太妃連連搖頭,說:“姐姐也知道,博果爾現在在軍營,他能看上誰呀?是為董鄂氏的事,董鄂氏是博果爾明媒正娶的福晉。如今,博果爾不在家,有些事就不得不由妹妹來出麵解決了。姐姐知道嗎?皇上今天去了哪裏?又帶了誰去?”

太後還真不知道皇上出去了,說:“皇上出去了?”

“看來,姐姐也不知道皇上出去了。”太妃說,“皇上不但出去了,而且將博果爾的福晉也帶出去了。”

“噢?”

太妃道:“姐姐,按理,皇上出去,到哪去,妹妹是無權過問,也無權幹涉的。可是姐姐,他帶走的偏偏是我兒子的福晉!妹妹就不能不管了。”

太妃繼續說道:“皇上帶什麼人去不行啊,偏偏要帶上博果爾的福晉!姐姐,皇上還經常跑到妹妹的家裏來看福晉。今天,皇上又把福晉帶走,那我們家博果爾成什麼了?姐姐,我們家博果爾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太後聽了太妃的話,心裏是生氣的,她生氣自己的兒子無視皇上的威嚴,擅自帶皇弟的福晉出去。但這些話她是不能對太妃說的,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說道:“董鄂氏,是哀家許配給博果爾的。現在看來,也許是哀家本來就不應該答應你,也許不答應你,選秀的時候,被皇上選去了,博果爾就會死了這條心,而安心去找別的女子。這樣,皇上也遂了心,就什麼事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