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靄垂下著眼簾默默的捏緊拳頭,驀然他慘淡的笑了出來,溫潤的嗓音溫柔的說道:“輕兒,你去吧。”
“……”
猝不及防的聽到了雪靄這句話,輕兒心中猛地一震,錯愕的望著他,不知道該起身還是該說什麼。就在她心中慌亂的時候,雪靄忽然又笑了笑,道:“既然輕兒不想讓我背負罪人的惡名,那麼我也同樣不能讓輕兒背負背信棄義的罪名……隻不過,十年實在太長了,我恐怕會等不及。”
“……”
輕兒疑惑的望著他臉上越發綻放開的妖孽而詭異的笑容。
雪靄親自將輕兒送出了新王城。
他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望著那送人的車輦搖晃這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一刻一時都沒有多做停留的走了。
烈風驟然將他的斐服吹得鼓脹而起,佇立在他身後的飄渺擔憂的問道:“哥哥,你既然放不下她,為何要放手讓她離開?你可知道十年會發生無數的變數,若是她當真愛上了鳳涅……那你……”
雪靄眯著鳳眸,微微一笑,“我何時說過,要給她和鳳涅十年?”
飄渺費解問道:“哥哥的意思是……”
雪靄忽然轉過頭,對飄渺一字一句的說道:“飄渺,把王位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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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猩紅刺眼的鮮血……
屍橫遍野,血肉橫飛,整個魔界幾乎要被魔人的鮮血染透了一般……
他們不知還要戰鬥多久,可是他們隻能無盡的拚殺著,一次又一次的衝向那生魔光之中……
距離輕兒離開雪靄已經整整過去了半年。
然而這半年之中,魔界每一日不再戰火中燒灼。
飄渺傳位雪靄,雪族暗中練兵,並且派遣細作潛入個個鳳族軍營之中,輕兒離開一個月之後,雪靄下令討伐鳳族。
所號召天下的旗號,正是為當年的雪族報仇雪恨。
他站在高高的山巔隻是,望著硝煙四起的魔界大陸,看著廝殺成群的魔族,無聲的笑了。
輕兒,這就是我給你的送行之禮。
如果一個人注定不能守護另外一個人,那麼他必將毀滅一切。曾經他想過奪取王權,為的就是輕兒。如今他想要奪得天下,為得,仍舊是她。
大屠殺一般的戰役一直征戰了數月之久。
鳳涅似乎也雪靄無聲的達成了默契,這一戰隻能有一個贏家,這魔界隻能有一個王者。誰得到了天下,誰就可以擁有輕兒。
山河血洗,萬物蕭殺。
沒有人知道這戰役何時會停止,沒有人知道這戰役究竟為何。
雖然在鳳族軍營之中設下了埋伏奸細,可是鳳族的戰鬥力仍舊是魔界之中的翹楚,經過了數月的戰鬥,雙方的傷亡不分上下。
軍隊踏著分不清是哪一方的屍首,一直前進,戰鬥,戰敗,再度進攻……一直到鳳涅決定親自上陣。
他穿上了凰王的戰袍,金光耀眼襯托著他英俊的麵龐和絕然的殺意。
“輕兒。”他俯身在一身素白衣衫神色憂慮的輕兒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夫君要去迎戰了,臨走之前,可否問你一句話……你心中所愛之人,到底是我,還是雪靄?”
輕兒剛要開口,他忽然伸出手指點住她的櫻唇,“既然你來了,那必然是愛我。為所愛之人戰死沙場,也算是我鳳涅的榮幸。可惜這一生我擁有你的時日太過短暫了,若有來世,願你我廝守終生。”
話音落下,戰袍飛揚掠過輕兒的視線,鳳涅傲然的轉身離開了新王殿。
她卻沒有起身。
送走自己的時候,雪靄已經說過,他絕對不會等那麼久。
當時她不明白他的用意,如今她知曉了,他要為她搶奪了這天下,他要鳳涅永無擁有她的機會。
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茫然之中,身子忽然變得黯淡下去,心念一動,一道白煙瞬間消散而去。
偌大的新王殿空無一人。
她消散了身形,無聲的漂浮在天際,飛行之中無聲的俯視著蒼茫的大地。
屍骨遍野,焦土廢墟。
那些魔人的屍體被無期的撕碎成一塊塊的碎片,被野狼吞噬,被飛鳥啄食,白骨和碎肉無法分清到底是何人,也不知道死前經曆了何種痛苦。鮮血將土地染紅,幹涸處觸目驚心的顏色。
這一切……終究還是來了。
她本想天下太平,可是世人卻因她而無辜慘死。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廝殺的聲音,遠遠的看過去,竟然連老幼婦孺都加入了這殺戮般的戰鬥中,在一群混戰中她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是身影。
厲太烏口中的水晶球不斷的懸浮升空,白淨的麵容已經狼狽的占滿血跡,他被十幾個敵人圍住,艱難一次有一次的操控著術陣擊退他們的進宮。
然而終究寡不敵眾,術陣終於被衝破,無數耀眼的生魔力全部直奔他而去,他倉皇的閉上了眼睛,忽然覺得身體猛地一輕。
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懸浮在半空之中,被輕兒雙手托著身子,焦慮的望著自己。
“輕兒?!”厲太烏欣喜的叫了一聲,“多謝救命之恩!”
輕兒卻沉重的搖了搖頭,“不,你該恨我才對,這天下都是因為而變得如此混亂血腥,我乃是千古罪人。”
厲太烏急忙搖了搖頭,大聲說道:“出戰之前,我幫鳳涅卜卦了一次。這一次的魔界會有如此惡劣的戰事,乃是因為千萬年的邪穢殺戮陰氣累積過重,故而引發了這場浩大惡戰。這是魔界注定的劫數,而你不過是一個誘因罷了!”
“邪穢?”
輕兒忽然隱隱的想起,自己曾經在三界生靈譜上看過這樣的注解:凡間戾氣世世沉落,天地無法自散,日久必成惡役。此役無仙辰可止,乃萬物變化之常態。
按照她的記憶,這一次的戰爭若真的是因為邪穢而起,那就是注定無法避免的。她茫然的望著那大地上還在不斷廝殺的魔人,腦子忽然閃過她年幼時候曾經問過天帝的話:帝父,你說清靈是仙海中最厲害的仙辰,那清靈到底有什麼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