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太烏隻能在一旁細細碎碎的將他出宮這些時日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說給鳳涅聽,也不管他是否能夠聽得到。
借用了金三花的法器,他終於找到了輕兒的痕跡,雖然那個魁梧的女子一直在趕他走,可是當他真的要走的時候,她卻沉默不語了。
“你這人,死沒有良心……”
她小聲咒罵了一句,卻再也沒有多說什麼。
第二日,她收拾了一個包裹,將厲太烏一大清早就趕出了家門。不由他說一句道別的話,就將那木門徹底的關上了。
他走的時候,小鎮上的鄉親還沒有起來,一個人走在無人的街道,格外的清冷。
隻是走出很遠,才發覺那包袱沉甸甸的,打開一看,卻都是那三花準備的食物。厲太烏麵對那些簡單的食物,終究忍不住潸然淚下。一個人隻有在落難的時候,才知道這世界上誰人是對自己最好的。
厲太烏又說道後麵尋找輕兒的事情,他沒有料想到輕兒會離開的如此遙遠的距離,整整走了八九日,才總算找到了輕兒的蹤跡。
他是在一個荒野的小路上遇到的輕兒……或者說,又不是輕兒。
那法器明明對著她低鳴,可是眼前之人哪裏有輕兒半點的影子……尤其是那一雙清澈見底的櫻紅雙眸,輕輕的投射在他的麵容上,瞬間讓他的臉頰燒灼起來。若不是她背上背負的男子是雪靄,恐怕他會以為這破舊的法器失靈了。
“殿下,你猜她到底是不是輕兒……”
厲太烏問了鳳涅一句,回答他的隻有一時又一時的沉默。厲太烏沒有聽到鳳涅的聲音,又兀自陳述下去。
那當然是輕兒。
她對他笑了起來,叫他國師大人,語氣那麼的熟悉,可是音容笑貌卻無一處相同。換做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茫然吧……
“你、你們人類都是長成這般模樣麼?”
厲太烏記得自己當時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結結巴巴最終之問出這麼一句無用的話……
“我不是人類,不,我曾經是,可是現在不是了。”她笑得如天邊的彩虹,令人覺得迷幻而不真實。
厲太烏不禁看得有些發傻,她是厭惡女子的,可是眼前這個一身清爽之氣,猶如仙子誤入凡間一般沒有半點讓他厭惡的痕跡,反而令他心口不斷混亂的跳了起來。
這當真是輕兒!
他看到輕兒的時候,心口也會這樣的亂跳一氣。
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他此行的目的,是要找到輕兒並且成功的將她帶回去,讓鳳涅再度振作起來。
厲太烏很快表明了來意,可是輕兒已經卻十分堅決的拒絕了。
“大人,你對我有恩。輕兒是個有恩必報之人,當日在後神宮的是是非非之中,你對我的真心袒護我不會忘記。可是,我不能和你在回去了!過去我渾渾噩噩的度日,不知道此生的目的,但是現在我已經找到了生平最最重要之人,我未來的時日,也都之位他而活!”
厲太烏聞言心中一稟,“你說的那重要之人,可是這總侍?”
輕兒含笑點點頭,“我與他所有的誤會都消除瓦解,如今……他已經是我的夫君了!”
“夫君?!”太烏聞言立刻踉蹌的退後一步,口中又重複幾句,“夫君……夫君?!”
他忽然上前一把拉住輕兒的手臂,“他若是你夫君,那鳳涅怎麼辦?他為了你已經失去了太子的職位,如今不能連你都失去……否則他就活不下去了!”
“國師大人……”林嗬嗬望著他臉上露出了不可侵犯的神聖莊嚴,“這世上的道理,你應比我明白。就算一個人為另外一個人 付出了所有,也應該是相愛的人在一起。我不愛鳳涅……”
她說著微微垂下眼眸。
坦白說,如果沒有雪靄,她當日無意中在窺天鏡中見到的孩子鳳涅的話,恐怕也會生出一絲情愫。
他雖然和雪靄不同,可是卻都是一般的可憐之人。
隻是如今已經沒有如果,她注定要愛的人是雪靄,一顆心也隻能容得下一個愛人,其他的人,也隻能退讓了。
厲太烏茫然的望著林嗬嗬。
比起之前,輕兒似乎又變了一種模樣。
他認識她不過數月,卻覺得她一時一個模樣,雖然混亂,可是不論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無法去厭惡,甚至說……他也鳳涅一般,已經對輕兒無法自拔。
他不懂得她究竟有什麼樣子的魅力,能讓他和鳳涅都對她傾心。
如今他知道……如同此刻的輕兒,純潔無瑕清香如花,每靠近一寸,都會被她無意中散發出來的馥鬱香氣所深深的迷惑,如同問了那麻痹人心神的草藥,渾渾噩噩欲罷不能。
他們早已身中輕兒的劇毒,可是她卻不肯給他們解藥,讓他們硬生生的疼的無法自處。
“輕兒,你不能如此殘忍……鳳涅已經快要沒命了,他天天守在當日遇到你的仙醉潭,喝那能醉死人的仙醉潭水……我不求你給他一個什麼結果,隻想讓你去見他一麵,沒有你,他真的不能成活了!”
厲太烏說完,緊緊的盯著輕兒的雙目,想要在清澈的眸子中尋找到一絲絲的猶豫。
她也的確猶豫了……
雖然她很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鳳涅畢竟是無辜的。他的偏執若是因為她而起,她也的確應該給他一個解脫。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要把雪靄身上的毒咒解開。
“好,我答應你回去見鳳涅一麵。不過,不是現在。”
“為何?我已經離開了數日,恐怕那鳳涅早已凶多吉少!”厲太烏故意說得嚴重一些,他知道,隻要輕兒憐憫鳳涅,就一定會跟他回去。
然而她卻堅定的搖了搖頭,“我自然會去見他,隻是他能不能等到我,就是我們之間的緣分了。現在我要去救我的夫君,國師大人,後會有期!”
她說著身子一閃,消失在他的眼前,下一刻在看過去,卻發現那輕兒早已在幾百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