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靄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不願意想起自己曾經對輕兒做過的那些事情,強迫侵染她,更加不願意回想,她曾經痛斥自己才是背叛的那一個,甚至他還以為自己和那些嬪妃有染……
他驀地又想起輕兒最後對他的淡漠決絕,心下一片冰冷。
難怪……
若是換做自己,恐怕連殺了他的心都有了。可是她卻隻是單純躲開了自己,沒有一句埋怨。他反而不知死活,一次又一次的招惹,譏諷……
輕兒痛苦的糾結的麵容,傷心的麵容,偶爾失落的麵容,和最後淡漠的麵容依次如同走馬燈一般在眼前輪放……那一幕一幕,一次一次,都深刻著輕兒被他傷害的痛苦。
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雪靄的眼睛漸漸被憤怒的紅絲染滿,陰鷙的冷笑不斷在他的臉上閃過。
“母親,”他冷笑這咬著牙對還在低聲痛苦的老婦說道,“你當真為了你的丈夫,不擇手段。”
“我無姬是重情重義之人,即使你的父王負了我,但是我仍然是大雪國的王後,我要為我萬千的子民報仇!你個人的兒女情長當然要放在一邊!”雪後臉上掛著淚痕,眼中卻閃爍這執著的光芒。
雪靄身子猛地逼近了雪後,“你是重情重義之人?那你把我這個親生兒子放在什麼地方?虎毒不食子,可是你對我這個親生兒子當真不擇手段!”
“那是一個下三濫的賤人!”雪後毫不退避的喝道:“就算讓我親手殺了她,我也在所不惜!可惜那個賤人命大,飄渺本來能殺了她,若不是那個三親王恰好遇到,無意中救了那個賤人的性命!要是那個賤人早死了,你現在又怎麼會這般的墮落?”
雪後滿腔的憤恨,似乎都噴發而出。
她很那個輕兒,恨得將她千刀萬剮才好!她半生的屈辱,雪靄半生的流亡,都需要複國才能洗刷了過去!可是因為她一個人的出現,竟然打亂了她隱忍多年精心籌備的計劃——她甚至不敢相信,雪靄竟然為了那個賤人守身!
雪靄冷冷的注視著麵前這個女人他是他的兒子,飄渺也是。
可是飄渺因為雙生魔子的詛咒,被遠送他鄉,自己流亡半世,卻沒有得到她半點的疼愛。
母親?
比起輕兒對自己隱忍成全,他的母親簡直就是一個冰冷的惡魔。
他退後了幾步,憤恨的顏色忽然從他絕美的眸子中退了下來,“飄渺,帶她走。”
“哥哥……”
飄渺跪在地上不解的問了一句,雪靄要他帶母親去哪?”
“從今日開始,我不在是雪族皇子,這高貴的皇子就交給飄渺你去做罷!從此以後,我也不再姓雪……”他忽然陰鷙的笑了笑,對上無姬憤怒的眸子,“我以後改姓輕,輕兒的輕!”
雪後驀地瞪大了眼睛,悲憤的叫了一句,“雪靄!你當真要如此的侮辱你的父王,侮辱你的母後麼?你忘記了那千百為你而死的雪族精英麼?你身上染著他們的雪,竟然自甘墮落,居然要改成一個中人之姓——簡直——簡直氣煞我!”
她大聲的吼叫著,聲音因為過度用力變得嘶啞,麵容因為憤怒漲的紫青。仿佛一隻發狂的母獸,憤怒的對著自己的兒子咆哮。
雪靄卻隻是冷冷的笑了笑。
“你們可以說我無情,因為這世上無人待我溫暖。冠之以其姓,報之以重恩。輕兒對我有情有恩處處維護於我,溫暖與我。而母後和父王,一個將兒子打入牢獄不問不聞,一個逼迫兒子做盡卑微之事,為難生平之難!你們,不配做我的父母!今日割指斷心,我們永無瓜葛!”
他說著抬手就要將自己的手指折斷,雪後眼底閃過了一抹絕望,忽然抬手一道幻魔光將雪靄打得身子向後飛了起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雪後站起身子,開始將自己方才因為發怒而淩亂髒了的衣衫整理幹淨,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將發絲一絲不苟的盤起,走到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雪靄麵前。
“你這一生,果然是來報複我的。我上一輩子無姬欠了你們雪家的,今生……就徹底的還幹淨把。你走吧……我命中注定一個兒子,如果將來我雪族複國之日,飄渺就是這一國之君,而你……必死無疑。”
雪靄淡淡的笑了笑,他恨眼前這個女人,可是那憤恨之中,帶著一絲悲涼。
如果他生在一個凡人之家,母親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至少會給他渴望的母愛。
而雪後的身上,隻有滿腔的仇恨。
他最後也沒有在給自己的母親留下一句話,看著飄渺將雪後扶著走遠了,直到消失在荒涼的山腳下。
他沒有看見,那地上殘留著絲絲點點的血跡……
而此時此刻,林嗬嗬在銅鏡前已經將所有的事情聽得一清二楚……她忽然覺得自己腦袋有些不夠用了,不禁喃喃自語道:“他竟然誤以為我是幻兒?可是……他從來沒有叫錯過我的名字……還有那些嬪妃子嗣是飄渺的意思……就是說……就說是……”
“就是說那些事情都是飄渺做的。他們本就是雙生子,況且這飄渺偽裝術本來就高明,你在宮中不是見過他易容成女人的樣子麼?”扁兒實在聽不下去了,他怎麼覺得這清靈下凡之後腦筋也變得和那些凡人一樣愚笨了。
世人都傳言,情愛之中的女子會變得和母豬一樣愚蠢……他上下審視了一番,點點頭,十分認定這個看法。
“原來如此。”
林嗬嗬恍然大悟,臉上忽然無比釋然的笑了起來,“原來一切都不是雪靄做的……他愛的是我!就算被人設下了咒術,可是他還是愛我!”她歡欣雀躍的如同一個幼女一般扯著扁兒是衣袖,“扁兒哥,快,讓我去見雪靄。”
“瞧你這個沒出息的樣子!”扁兒忍不住揶揄了她一句,忽然麵色沉下臉,嚴肅的說道:“不過,現在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