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雪靄越發的離不開步伐,遊魂一般的夜夜在這國祭司附近遊蕩。
林嗬嗬也覺得他麵容有些憔悴,幾日不見,竟然又瘦了一圈。過去的總侍玉樹臨風,如今這樹似乎被人剝去了皮,枯槁萎靡的沒有生機了。唯獨那一雙鳳眸依舊光芒閃動,說不出動人心魄。
天底下竟然有這生好看的男子,實在叫那些凡庸的女子都黯然失色。
可惜了……
林嗬嗬心中搖了搖頭,身子向下一潛,不想和他糾纏,想著從另外一麵上岸。雪靄也不阻攔她,隻是跟著她的遊動,緩步前行。林嗬嗬這邊剛剛手臂攀住了岸邊,鑽出水麵,恰好對上了雪靄俯身含笑的眸子。
林嗬嗬一句也不說,翻身又往另外一麵遊了過去。
一從水中露了麵容,那雪靄竟然又穩穩當當的站在他麵前,笑得越發像一隻大狐狸。厲太烏說自己是小狐狸……確實啊,跟這雪靄怎麼能比。
他擺明了是打算讓自己遊得累死算了!
林嗬嗬惱火的拍了下水花,扭頭惡狠狠的瞪著雪靄,“總侍大人到底想做什麼?為何要處處為難輕兒?如今是在國祭司,你休想在將我強行掠走!”
“哦?”
雪靄淺笑勾唇,目光晶亮,“我一直在等輕兒上岸,好親自為你披衣。可是你似乎興致頗濃,歇兒隻好一路跟著了。”
她倒是想上岸,可是現在衣衫薄得幾乎透明,加上被水打濕,和赤裸著身體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她懊惱的咬著嘴唇,忽然吃吃笑道:“大人何必說的那麼冠冕堂皇,若是想和輕兒一起戲水,盡管下來一起遊玩啊!”她說著嬌美輕柔的抹掉臉上的水珠,舌頭輕輕的舔過唇珠上的水滴,百媚縱生。
她心中已經盤算好了,隻要這雪靄下了水,那可就是她的天下了。到時候狠狠的按進水了,灌他一肚子水,看他還敢不敢來找她的麻煩。
她期盼雪靄動身,然而雪靄卻靜靜的望著他,臉上的神色卻越發陰沉了起來。
“本性難移!”
他忽然冷冷的丟下了一句,林嗬嗬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我的衣服!”
林嗬嗬叫了一聲,卻已經無人回應。
這雪靄也真是奇怪,林嗬嗬不可理解的搖了搖頭。四處瞧了瞧,見無人在,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岸。一路上總要看到無人在,才敢從暗處走出來往前挪動幾步。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終於長出了口氣,心裏卻瞬間把雪靄罵了個狗血淋頭。
又不是董永,偷什麼衣服。
她找來巾帕,剛把頭發身子擦幹淨,找了一套幹淨的內衫剛換好,門忽然一把被推開,嚇得她一個箭步跳上了床榻,鑽進了被子下。
“輕兒,大事不好了!”厲太烏身上慌張的奔向她的麵前,忽然一頓,上下打量一眼,“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是不是發燒了?”
“我方才在更衣……”這分明就是被嚇得過度緊張了。
“呃……”
厲太烏尷尬的摸了摸後腦,看了看那被他推的大敞四開的房門,“我確實太急了,忘記敲門了。”
“無妨的。”林嗬嗬抬眼問道:“大人這麼晚來找我可是有什麼急事?”
“我方才剛從鳳涅的殿中回來,你可知道我在他的殿中發現了什麼?”他說著把手中的一個錦緞卷軸遞給林嗬嗬。
林嗬嗬接過來一看,應該是詔書一類的東西。
那字跡十分熟悉,似乎是出自鳳涅的手臂。她對魔界的字始終認得不是那麼的順利,慢慢的讀完了,才露出一臉的驚駭。
“這……這是鳳涅的休妃詔?!”
“正是,不過他應該還沒有呈遞給凰王,我直接給偷了出來。不僅如此,我還聽說,昨日太子妃被鳳涅下旨打入了冷締宮!進了那裏的妃子,便是被自己的夫君拋棄無二。我看鳳涅這意圖已經很明顯了……輕兒,”厲太烏抓住了輕兒的手臂,眼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你走吧!”
“現在?”林嗬嗬立刻從被子裏站了起來,那沒有綁好的內衫滑落肩膀,露出了雪白的肌膚。林嗬嗬急忙拉上,厲太烏卻還是瞥見了,臉上一紅,忙轉過身去,“你立刻收拾好一切。我馬上安排你出宮。”
林嗬嗬沒有想到這一刻來的這麼快,然而已經沒有時間讓她猶豫。
她收拾了一些細軟,忽然想起床下還封著鳳涅賞賜的價值連城的十全十美。隻是那東西太多了,她根本帶不走。
“國師大人,這十全十美輕兒就留給你吧,全當是對大人這些時日照顧的恩情。”她指著床下的箱子對厲太烏說道。
厲太烏聞言眉頭一蹙,“今時今日那些錢財有什麼重要的,我也不稀罕。等你將來在外安穩了,我派人送出宮去。我已經準備好了鳳輦,後神宮飛的最快的一隻。此刻夜深人靜,無人能阻攔你離開。遲則生變,快些走吧!”
林嗬嗬點點頭,拿著細軟出了過祭司,邁上鳳輦的一刻,她忽然回身拉住了厲太烏的手,“國師大人,今日的大恩無以為報,可惜輕兒不是男人,不能以身相許。若是日後輕兒在外麵遇到了能讓大人中意的男子,一定會給大人送來,報答大人的的大恩!不過大人,你到時候也要告知輕兒,到底喜歡什麼樣子的男子……免得我找錯了對象。”
厲太烏本來還想囑咐幾句,硬生生被這一番真情的告白給噎著了,愣愣的聽她說完,才終於回過神來,扯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如君為佳。”
“什麼?”
林嗬嗬沒有聽懂,那厲太烏已經推著催著她趕緊走了。他安排了兩個家奴和輕兒一同出宮,順便照顧她的起居。而厲太烏則是會在她安穩之後出宮去探望她。
關上了輦門,隨著升空的搖晃,林嗬嗬的一顆心忽然就懸空了起來。
當真要離開這是非之地了……
再見了,後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