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該黑化成影,歸附於地麵的林嗬嗬一直僵硬的站在原地,那些影子不同的纏繞,黑色開始變得越來越淡,最後竟然幾乎變成灰白色的。
周圍的影子立刻恐慌起來,白發老者忽然覺醒過來,見到此種情景立刻命令那些影子放棄影滅。
影子紛紛送林嗬嗬的身上退下,一條來不及退下的影子從灰白變得透明起來,最後竟然變成了一團白光,盈盈漂浮到空中,忽然在老者麵前碎裂開,一個虛無透明的人站立在老者麵前。
“你……你是笙姐?!”白發老頭吃驚的低呼。
“封疆,這麼多年,你一個人辛苦了……”幻影之中的女子一頭漂亮的黑色長發,依然是老者心目當年笙姐,那個美麗的勇敢凡事都衝鋒陷陣在第一個的美麗女子。
他一度哽咽起來。
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一個人守在這個虛無的幻陣之中,沒有人能和她說話,沒有人知道他背負的仇恨,那些影子無法和他交流,隻能扭動著身軀和他應和。他終於能和封族的人說上一句話。
“封疆,我好像終於可以投胎了……這個孩子說的對,我們似乎不應該在留戀過往的仇恨,如果不能複仇,不如讓一切重新開始……”
她越說,幻影變得越發模糊,老者甚至來不及再多說一個字,空氣中便隻剩下一片虛無。
林嗬嗬此刻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樣子,那些黑影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老者低頭輕輕擦去眼淚。
“為什麼……你怎麼會讓她從我的幻陣中解脫出來?”
林嗬嗬沒有辦法回答老者的問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方才說的那些深刻的話,是是否真的出自自己的口中。
可是她也同樣覺得,這些影子,和這個老者都很可悲。
她還沒有說話,忽然從老者身後飛出一個影子,再度纏住了林嗬嗬的身子,它變得灰白,變得透明,最終也顯現出一個原本模樣的幻影,在老者和林嗬嗬之間。
“封夜族長?!”
老者吃驚的叫出聲音,他沒有想到族長竟然會自己選擇解脫影子之態。
“封疆,你老了。”
“族長,你還是當年的樣子。”
“是啊……我們被困在了原地,而你卻一個人獨自承受著我們老去的悲哀。”
“是封疆沒有本事……沒有辦法救大家!”
“不,你已經做的夠多了!作為封族之長,我命令你,結束幻陣,讓所有人都輪回而去吧!封疆,你該自由了!”
老者淚流滿麵,無聲的看著族長也在自己麵前消失了。他忽然發現,有許多影子又重新開始纏繞林嗬嗬,他們一個一個變成了幻影,最終在他麵前消失無蹤。
成千上百個影子全部都纏繞了上來,林嗬嗬隻覺得身體越來越冷,那些影子的解封仿佛要耗盡她所有的力氣了。
視線的一切開始模糊,林嗬嗬身子向後一挺,轟然倒在地上。
等林嗬嗬醒來的時候,周圍已經看不到黑影了,老者坐在他的身邊,手裏無意識的敲打著木棍。
幻陣之中,還是那平靜的小鎮,嫋嫋的炊煙已經不見,隻剩下高而冷的天空,和西下的夕陽。
“謝謝你。”
封疆知道林嗬嗬已經醒過來了,她是為了那些封影虛脫昏厥。也是因為她,那些影子沒有再度在解除幻陣的時刻,再度承受那種死前被烈火焚燒的痛苦。
“小姑娘,你是什麼族的魔人?為什麼你身上會有這麼強悍的力量?”
“我?我沒有力量。我是一個普通的中人族,沒有任何的生魔力。”
林嗬嗬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孤獨寂寞的身影,抬手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如果一切都是在注定,老人家也不要太過掛懷。”
“嗬嗬……你說的對,一切都是注定。有因才有果,就像你來到這裏,一定是上天的安排。也許沒有力量,就是最大的力量。我還是要代替那些族人,謝謝你,你是我們的恩人。”
“你才是他們的恩人。”林嗬嗬甜甜的笑了起來,“雖然變成影子,可是這個小鎮一定曾經給過他們很多的幸福,所以他們也不想離開……可是有些事情,注定到了離開的時候,誰也無法在留下來。”
她如是說著,對自己,也對封疆老者。
她看了看周圍,突然驚聲問道|:“鳳涅呢?就是那個和我一起的男子哪去了?難道他也變成幻影消失了?”
老者搖了搖頭,指了指遠處。
安靜的小鎮上,男人無聲的穿過那低矮的民居,帶著君臨天下的笑容。隨著他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邁近,在他身後的民居一座一座無聲的轟塌。
“再見啦,我也終於可以自由的雲遊天下。”
林嗬嗬轉過頭,老者已經消失不見。
鳳涅大步走到她的身邊,黑影籠罩她頭上的陽光,在溫暖的夕陽中,男人俯身伸出了一隻手,“走吧,該回去了。”
林嗬嗬看著他安然無恙的邪魅笑容,用力點了點頭。
在幻陣中安靜美好的日子,就這樣突兀的結束了。
林嗬嗬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能力,讓那些影子在幻境中解脫出來。而將她背在身上的男人,一句話也沒有多問。
也許他並沒有看到這一切。
空氣中的風,還是很冷,就如同她知道自己在魔界的錘煉,還沒有結束。隻是這一次的意外,卻讓她和鳳涅的關係變得好了許多。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之知道,鳳涅會一直站在她的身邊,無論何時。
然而她沒有想到,和鳳涅所有的美好,都靜止停留在那個虛幻的小鎮,他們一直一直,再也沒有回去過。
*****
對於鳳涅和輕兒的成功逃脫歸來,凰王簡直要喜極而泣。
一向威嚴肅穆的臉上,掛著失而複得的老淚。
此刻的後神宮外,凰王率領著數萬的精兵,準備外出討伐修羅之時,他唯一的兒子卻成功的回來了。
“不愧是我的涅兒!”
他用力的拍著鳳涅的脊背,將他拉著往後神宮之內走去。
林嗬嗬被他們遠遠的拋在後麵,她在尋找她期待的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