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一陣窸窣，我被這五髒六腑傳來的噬痛折磨地話都說不出，狠狠地咬著唇，隻剩下一身一身的冷汗。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附上我的額，頭頂上方傳來同樣冷冷的聲音，“既然痛，為何要忍著……”
我睜開眼，模糊一片中現出莫修的輪廓，“莫修，你來了……”輕輕附上他的臉，刀削一般的完美側臉冰涼的像一片冰。卻是我無法移開眼眸的執念。
“查出來了，不是你。”莫修看著我，任我的手在他臉上遊移，我明顯感覺他神色有一些亂，盡管依舊是可以保持著冷峻麵容，被我附著的那半邊臉卻隱隱泛出些緋紅。
“你為何說謊，難道留在我身邊，還不比死在這獄中麼……”莫修語氣中透著薄涼，甚至不願看我一眼，骨節分明的手卻撫上了我被鶯雀刺得那一劍的傷口上，“你是死人麼，劍來了，都不知道躲？”
我垂下眼睫，歎了一口氣，“你是自虐狂麼，明知藥有毒，卻還要喝下去……”
沉默半晌，他冰涼的指節輕輕捏住我的手，一片淡淡的涼意隨著指節化開。雖是如此一個動作，我此時的呼吸卻失盡頻率，“慕容修，……”
“杳杳……”莫修打斷了我。
我微微抬開眼眸，定睛看著他，“怎麼？……”
“吳杳杳……我愛你……”莫修依舊冷淡地說出這句話，眼神中卻纏繞著一絲不容分說的絕決。
他愛我……
我將頭撇到一邊，忍住眼中某一瞬險些奪眶而出的水澤，苦澀地笑著搖頭，“慕容修，你為何現在，要說出你愛我……你若不說，或許我們來生，還能安然的度過一時Chun秋，渾噩自知……偏偏你說出了這句話，便叫我，再也無法泰然自若地逃開……”
“為什麼？……”他抓緊著我的手又緊了一分，“你為何總想著要逃開……？嗬，看來，在我這裏，你永遠也無法得到快樂……”
他說著，輕輕鬆開我的手。淡淡地勾起嘴角……緩緩起身，眼神是無窮無盡的淡漠……
“想給你幸福，卻不能禁錮你……就這樣吧，從此山水不相逢……你走……”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莫修，你讓我如何忍心將你卷進這場陰謀之中……可是，這一切終究由不得我……
“慕容修！”我擦幹眼角的淚痕，扶著牆壁走到他麵前，淡定地恍如隔世之人，“你若記得，那年那月垂柳紫陌的年少之日，又怎麼忍心，就這樣將我放任不管……”
他眸光中閃出一絲錯愕，嘴角卻微微動了動，“你，你這是答應我了麼……？”
我緩緩靠入他的懷抱，莫修似乎被我嚇到，一動不動隻是生生將唇抿地越發地緊，我看著他，輕輕勾起一個笑，“莫修，三日之後，給我一個婚禮……”
“娘娘，你看這支簪子好不好看啊？還有這綢緞，這玉鐲……太子可真是貼心，給您買了這麼多東西，生生是要把我們北苑都填滿了……”香兒在我旁邊，興高采烈地數著莫修早上令人送來的東西。
我一笑，“你若喜歡，隨意挑一些拿去吧……反正這些對我來說，也有些太多了……”
“那怎麼行！這些可都是太子精心為您置辦的，香兒怎麼能拿您的東西呢……而且這些東西這麼漂亮，唯有配我們太子妃才能夠顯出其中的精秒，香兒啊，看著您戴就已經心滿意足啦……”
我透過鏡子看她，“叫你那你就拿，哪有那麼多廢話……我又不是什麼小氣之人，這些都是好東西，你拿去沾沾喜氣也好……”
香兒衝著我做了個鬼臉，手中攥了隻白玉鐲向我晃了晃，“太子妃您可真好，那我拿這個行嗎？……”
我笑了笑，隨意地點了點頭。
莫修也真是麻煩，一場婚禮非要辦的天下皆知一般。除了滿箱滿箱運進府的衣服首飾，就連請帖也非要一封一封親自執筆。
“娘娘，眼看要到時了，香兒給您準備點吃的去……”香兒看我忙得滿頭大汗，趕緊在一旁吆喝著吃飯。
我看著這一堆一堆的東西，蹙了蹙眉頭，“我不吃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若不吃飯，我便叫人再送來十箱……”我錯愕地回頭，莫修正一臉不悅地看著我。
“我沒說我不吃啊，這不都怪你，沒事非得送這麼多東西過來，你好歹也得讓我有個走動的地方不是，誒？你去哪……”話還沒說完，卻已經被莫修拉出了房門。
“你這是幹嘛……”我看著被他緊緊握著的手，臉上飛過一絲局促和緋紅。
莫修卻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督促王妃好好吃飯，這是我的義務……”
我心口一怔，低著頭不再說什麼。
不過就是一個稀鬆平常的晚飯而已，莫修卻吩咐廚子做了慢慢一桌的飯菜，就是因為我對午飯得過且過的態度。
我有些局促地抓抓腦袋，諾大的鳳簫亭上就我們兩個人。第一次如此親密地坐下來和莫修吃飯，我還真的有些手足無措，於是環顧四周，小心地問他，“鶯雀呢？這麼一大桌子飯叫她一起來吃吧……唔……”
話還沒說完，莫修的一隻水晶蝦餃就已經塞到我嘴裏。
說來也奇怪，妖本是沒有味覺沒有嗅覺的，偏偏我又嚐得到這鮮美的蝦餃，聞得到檀木花香。害的我常常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隻狐妖。可是偏偏我又能吐火球，還能伸出爪子撓人，所以我很早就覺得，我肯定是一隻變異的狐妖。
“好吃麼……？”莫修嘴角勾著淡淡地笑。
我趕緊低下頭，狠狠點頭……
“來，再吃一口這個……”莫修說著，又將一隻魚丸夾到我嘴邊。我隻好張開嘴，再香一隻。此時我臉已經明顯地紅起來，於是更加不敢抬頭……
莫修，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當他第三次將食物夾到我嘴邊時，我終於忍不住抬起頭，咬著嘴角隨手夾了一片腰花塞到他嘴裏，“你怎麼就隻夾給我吃，你也得多吃一點……”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不想走到一半，剛想停下喘口氣，整個身子居然被騰空抱起……嚇得我大叫一聲。
莫修被我的尖叫聲刺到耳朵，蹙著眉看了我一眼，“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說著就抱著我進了淩煙閣。
我衣衫不整地坐在床榻之上，伸手抓過一片被角擋在胸前，聲音略微沙啞，情緒卻依舊被控製地很好，“莫修，你應該很累了，不如早點休息吧……”
“杳杳，我很害怕你會離開我……”莫修刻刀削成一半的精致麵龐就擋在我麵前，哪怕多看一眼都有熱火上身的危險。
“我很怕你逃走，害怕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抬起眸子，鼓起勇氣去看那對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杏眼，輕笑道，“你想，先給我貼上標簽麼……”
莫修隨手放下床幔，溫溫涼涼的圓潤指間輕輕觸到了我的脖子，緩緩下滑至鎖骨，“我莫修一生，隻愛一個吳杳杳罷了……”
我愣神，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近，溫涼的氣息撲在我臉上，倒使得我的呼吸不自覺地快了起來，剛準備躲閃，唇瓣卻已貼上了另外兩片薄薄的唇。
“啊！……”我嚇得大叫一聲，想要逃開卻被莫修反手壓在身下，“別怕……”
他輕輕地吻下來，撬開我的齒貝，輾轉遊移……
“你哭了……”莫修抽出一隻手，拂去我眼角不爭氣的淚水，“我不會勉強你，既然你不願意，我就等到你願意的那一天……”說罷，起身掀開床幔。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我竟然在他掀開紗幔的那一刹那抓住了他的手，沉默片刻，緩緩道，“隻要是我能給你的，你盡管拿去便是……”或許我能給你的，也隻有這麼多了。
他轉身，輕輕將我零散的發絲扶到耳後，手指觸碰了一下我的耳垂，“你真的不後悔？……”
我點了點頭，“你別忘了，我可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話未說完，卻猛地被莫修壓在身下，這一次換做綿長而激烈的吻，像是要將所有的愛和恨都雜糅進對方的每一寸肌膚。
他輕輕將手探進我的衣服，伸手一撐大半個肩頸便露在月色之中，蜻蜓點水般在肩膀上留下一串吻痕，聲音帶著微喘和一絲沙啞，“杳杳，永遠不要離開我……”
我哭著輕輕摟過他的脖子，淡淡地吻了一下莫修的額頭，愣了幾秒，緩緩抖著手去解他的衣帶。
莫修像是被我的反應震到，隨即馬上適應過來，輕輕吻著我，伸手褪掉身上多餘的衣服，“第一次，可能會有點疼，但是你別怕……”
他的手就像鉗，鉗住我所有的意識，血淚交融，將所有的執念情仇釋放在這一片床榻之上……這這是我們的第一次，最驚心動魄的一次，也是我在有生之年中的最後一次……
半夜，在迷迷糊糊中隱約感覺有一隻溫涼如玉的手輕輕擦去我眼角的淚水，“為什麼總是哭呢……？我不要再見你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