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齊壽告訴了陸無雙黑衣人之事,但是他卻沒有說黑衣人對自己的邀請,何齊壽也害怕,他怕這事是一個試探,他怕萬一走錯一步便後悔終身,至少他還沒失了理智,還知道該說什麼,但並不全盤托出。隻是他不知道,他不說這些,對陸無雙來說也並沒有十分大的意義。
陸嘯天竟然出現了,傳聞他已經死了,可是如今難道是死而複活?陸無雙對於陸嘯天的出現顯然並無其他反應,看來他早已知曉陸嘯天活著的事實,而梅雪落如此驚訝,怕是一直都不知道陸嘯天還活著。若不是這笛聲,她不會出來的,因為這音樂是梅雪落嫁給陸嘯天時,他親自為梅雪落吹奏的,這一生都難忘的曲子。
“梅妹,你不問問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嗎?不問問我為什麼沒死嗎?”
梅雪落驚訝的看著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可是醇厚的聲音明明是那麼熟悉,許久未曾聽到過的聲音。梅雪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想過很多種未來會遇到的可能,隻是卻從沒想過,陸嘯天竟然還活在世上。
“你沒有死?”看到他卻隻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如你所見!”陸嘯天回答道“當年確實差一點就死了,這還真是托了梅妹的福!若不是僥幸活下來,今日又怎麼能見到梅妹呢?”
梅雪落不說話,陸嘯天繼續說道:“梅妹,你當真如此恨我?這些年若是沒有我的庇護,你以為鎮遠鏢局可以安然無恙在江湖上揚名?”
梅雪落思索著他的話,總覺得事有蹊蹺,梅雪落深吸一口氣問道:
“既然你沒死,你消失了這麼多年,為什麼現在才出現?為什麼來找我?你說你大費周章的幫助鎮遠鏢局,那麼今日鎮遠鏢局所發生的一切,跟你又有多大關係?”
“嗬嗬,梅妹,你果然比過去聰明多了。”
“為什麼要來找我?”梅雪落沉了聲音,冷冷的問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梅妹你當真如此絕情?”陸嘯天的聲音裏沒有什麼感情,黑紗遮住了麵容,亦不知他此時的表情如何。
“……”
“哈哈哈哈。”突然,陸嘯天大笑起來,聲音突然變調,他冷冷的對著梅雪落說:“梅妹,你教的好兒子,你知道如今他在做什麼?又在與誰為敵嗎?”
梅雪落厭惡的皺了皺眉:“你想怎樣?如今鬼域已毀,雙兒已經離開鬼域,再不是鬼域穀主,更何況他是你親生兒子,你怎可如此狠心要傷他?”
“哼,我傷他?你問問你的好兒子做了什麼?哦,對了,我倒是忘了,你這個做母親的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做了什麼?你說呢?”陸嘯天故意問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無雙想通過武林盟主之位一統天下,嗬嗬,你的好兒子也未免太單純了,你以為朝廷、政治於江湖一樣嗎?梅妹,你說,這能一樣嗎?當年,我在京城“出了名”,我是為了躲避風頭才走了詐死這一步,莫問山莊籌劃之時便已被泄密,滅門之時便是我葬身鬼域之日。詐死,這樣便不會有人懷疑我。最關鍵的是,當時在江湖上,我並沒有像你兒子今日這般的名聲。莫問山莊被滅之後,我便養精蓄銳,直到去年,我才開始慢慢動手。你以為四大家族是怎麼滅的?你懷疑你兒子了吧?哈哈哈,其實是我,你發現無雙,這隻是我製造出來的假象而已,你兒子很善良,因為他做的是保護,而我做的才是毀滅。所以這輩子注定了他不會成為有所作為的人。”
梅雪落一驚,竟然從陸嘯天口中聽到這番慘無人寰的話來,又想起當日梅家山莊慘遭殺害,梅雪落的心情仍是久不能平靜:“陸嘯天,梅家山莊慘案跟你有沒有關係?”
“梅妹,好歹那是你的家,我怎麼會那麼無情呢?至少,我還為你留下了一個侄女,現在想起來,那女娃子大概跟莫知離差不多大吧!但又聽說被人收養了,梅妹,你可見過?”陸嘯天說得理所應當,梅雪落一張臉已經沒有了表情,滿臉的麻木與痛心。
“陸嘯天,你今日找我來,到底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梅妹,我希望你好好管住你的兒子,畢竟他也是我的兒子,這次我不動他,但是下次,便沒有下次了。擋我者,你該知道是何後果!”
梅雪落心底涼了一大片,她惡狠狠的對著陸嘯天說道:“陸嘯天,怪我當初鬼迷了心竅,嫁給了你這麼個惡魔,你若是敢傷雙兒半分,我頂讓你十倍償還。”
“梅妹,你脾氣可是見漲啊。對了,我已經去看過雙兒了,這孩子的眉眼很像我,但是脾氣秉性卻和我一點都不像。梅妹,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陸嘯天!”梅雪落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幾個字的。
“梅妹,做好自己的事,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們,但是若偏要越過我的底線,這次鎮遠鏢局的事,隻是一個警告,下次,可沒有這麼便宜了。對了,還有一件事,你訓練的死士怎麼一個個都那麼弱,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保護你們呢?”
第二日一清早,林鎮遠就叩響了梅雪落的房門,梅雪落打開門看到的便是林鎮遠精神奕奕的神色。
梅雪落一笑,柔聲問道:“你起來了?”
林鎮遠倒是很開心,點了點頭,讓自己看上去不至於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一樣衝動,梅雪落抿嘴笑了,林鎮遠說道:
“我們去看海棠吧!”
梅雪落點了點頭,嘴角微微揚起,不管事情如何糟糕,總還有讓人能感到溫暖的事情。梅雪落換了一身普通的農婦穿的粗布衫,林鎮遠看到微微一愣,他從沒想過梅雪落會把自己打扮成一位農婦。
兩人乘馬車前往城郊外,在一座山坡上,梅雪落命令車夫停下來,梅雪落從袖中拿出一枚銀色的小哨子,急促的吹了起來,梅雪落看向從馬車中走下來的林鎮遠微微一笑,向他解釋到:
“這是我和海棠的秘密,以前我們便是用這個哨子互相聯係對方的,耐心的等一等,聽到哨子聲音,海棠會出來見我們的。”
林鎮遠笑著點了點頭:“好!”
這個時候,我們也從客棧出來了,一路上很安靜,阿離姐姐跟在我們後麵,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手中的劍被路人碰掉了也沒有知覺。
我鬆開修明拉著我的手,對他說道:“我去陪陪阿離姐姐。”
修明點點頭,慕容言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阿離姐姐一眼,對我說了一句:“小心。”
我點了點頭,停在原地,等著阿離姐姐走過來,阿離姐姐穿著一身素淨的月牙白,一雙黑色的大眼睛此時好似失去了生氣,阿離姐姐木然的往前麵走,直到從我身邊走過去,都沒有發現我,我從身上掏出五個銅板,買了兩串冰糖葫蘆,急急忙忙的追上阿離姐姐,我伸手遞給她一串冰糖葫蘆,她還似乎是被我嚇了一跳,驚訝的看著我。
握衝她甜甜的一笑:“師傅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糖葫蘆,甜的酸的都會一起被吃掉,吃完了心情就會好了。”
阿離姐姐搖了搖頭:“你吃吧!”
我把糖葫蘆塞進了阿離姐姐的手中:“快吃,這個季節糖葫蘆會化得很快的,一會甜的都化了,就剩下酸的山裏紅了。”
阿離姐姐愣愣的看著她手中的冰糖葫蘆,紅色的山裏紅外麵包裹著一層晶瑩透明的糖衣,薄薄的,脆脆的。
我伸出手,拉住她空出來的手:
“他們走遠了,我們快點走吧!”說完,我咬了一口,嗬,好酸!
阿離姐姐拉著我的的手有些僵硬,她一直沒有吃手裏的糖葫蘆,而我,早就把手裏的糖葫蘆吃光了,我問她:
“阿離姐姐,你現在最想做什麼?”
阿離姐姐的眼神忽然有些空洞,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白白滑滑的小手,有些涼。
“阿離姐姐,我想先去找師傅,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阿離姐姐一愣:“小花兒,你不怪我嗎?”
我搖搖頭,笑了:“阿離姐姐,我怎麼會怪你呢?你不要想太多,沒有人會怪你的,師傅也不會怪你的。當大人一點也不好,每天都想這想那的,你看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這多好。以前我娘跟我說,開心的人能長壽的……”
阿離姐姐露出一絲微笑,這麼久終於笑了,我暗暗呼出一口氣,隻聽她說:
“是啊,小孩子最好了,小花兒你永遠也不要長大。”
我們行至城門外,我擔心的看了阿離姐姐一眼,她還是那樣神情有些恍惚,我看著前麵的修明,真不明白為什麼還要帶上阿離姐姐。
我跑到修明身邊,拽他的袖子,他皺了皺眉,一把把我抱起來,抱到他的懷裏,慕容言一挑眉,我看到便衝他做了一個鬼臉。我問修明:
“阿離姐姐不開心,我們要去找陸無雙和師傅,阿離姐姐會更不開心,我們為什麼還要帶她出來?”
修明伸手想摸我的頭,卻突然一怔,手便垂了下去:
“小孩子,擔心那麼多幹嘛?以後你長大了就會知道了!”
我對於他剛才的行為表示極度的不滿,所以我撇了撇嘴,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嘟囔道:“神仙哥哥腦袋裏長得都是什麼呀?”
修明一愣,似是對我的動作有一些不滿,我也沒在意,有反應就好,我在心裏暗暗笑道。隻是為什麼不坐馬車,偏要走路……我擔心我又會在修明的肩上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