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還不見人影,林鎮遠漸漸地坐不住,來回的走來走去,梅雪落也有些奇怪,哨子吹了這麼久,為什麼海棠還不來?梅雪落想拿起哨子再吹一吹,林鎮遠問道:
“雪落,海棠她?”
梅雪落微微一笑,站起身,拉住林鎮遠的胳膊,輕聲道:
“鎮遠,或許海棠沒有聽到,又或許海棠臨時有事,這樣,我們直接去找她吧!”
林鎮遠點點頭:“也好!”
正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笛聲響了起來,林鎮遠和梅雪落均是一愣,林鎮遠轉頭見梅雪落的臉色不太好,便細心地問道:
“雪落,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梅雪落搖了搖頭,臉色有些泛白,這笛聲卻在此刻戛然而止,林鎮遠讚歎了一聲:
“也不知是哪位高人?這人內力及深厚,這笛聲清明嘹亮,繞耳不絕,看來我們遇見高人了!”
“什麼高人不高人的,這些年了,你淨愛結交奇人義士,可是你看你出事,哪有人來幫你?我們快走吧!你不想去見海棠了?”
林鎮遠看著梅雪落嘴上埋怨自己,實際上是關心自己,不由得開心的笑了,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梅雪落的最後一句話,見海棠,對的,見海棠是現在最重要的。
何齊壽站在潮濕的牆角,牆角處長著墨綠色的青苔,這一處,那一處,分布的並不均勻,但是卻十分堅固滑膩,何齊壽的臉麵向牆角,牆上刻著奇怪的符號,是一個十字,十字的左上方的空白處畫了一個三角形,何齊壽的臉被大部分光影所遮住,分不清他的表情,何齊壽在這個圖形上畫了一個對鉤的形狀,然後轉身從陰影中走出,何齊壽的臉上表情一如既往,並看不出什麼不同的地方。
陸無雙在何齊壽離開那條胡同的角落後,閃身出現在哪裏,看著何齊壽離去的背影,陸無雙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獨孤十一從胡同中走出來,對陸無雙說到:
“何齊壽做了標記。”
“十一,難道相信一個人竟這麼難嗎?”陸無雙看著何齊壽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問道。
“相信一個人並不難,但是大多數人首先往往不願意相信自己。”獨孤十一說道。
陸無雙驚訝的看了獨孤十一一眼,沒想到獨孤十一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以前可是從來不會表達的,隻是如今……陸無雙笑了笑:
“我們走吧!”
我們到了陸無雙在蘇州城外的家,院子裏空空落落的,冰冷冷的,沒有溫度,陽光就像是被凍在了河水裏蒙上了一層奇異的光暈,天空也並不像往常那樣一片湛藍,像是也被河水暈染過的一樣。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不由得從心底歎了一口氣:“柳月眉不在這裏,可是陸無雙怎麼也不在?那我們去哪裏找柳月眉?”
此時的氣氛有些壓抑,大家就好像是約定好了一般都不言語,我努力地看清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卻還是忍不住歎息,修明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這個人真的很難猜。倒是慕容言一臉惆悵,緊蹙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猜,他可能是想早些找到柳月眉吧。阿離姐姐,她應該是心情最複雜的一個人吧,為什麼陸無雙和柳月眉都是與她的仇恨息息相關的人呢?
我忍不住問道:“神仙哥哥,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慕容言轉過頭來,看著我和修明,而阿離姐姐則是緩緩移開了腳步,向著屋內走進去。修明露出一抹微笑,這笑容讓我感到十分不解,隻聽他醇厚的嗓音響起:
“該來的總會來的,著什麼急?花千禧,你要學會等待……”說完,他也不動,一直看著阿離姐姐。
阿離姐姐有些顫抖的推開屋門,她頓了一下,猶豫過後還是抬腳走了進去,屋裏有點黑,阿離姐姐走進去後,我在外麵隻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她的身影。
“我去看看阿離姐姐。”說著,我就連忙的跑了過去。
阿離姐姐燃了幾根蠟燭,這屋裏也漸漸的亮起來,多呆一會也就慢慢的適應了屋內的明暗。
“阿離姐姐?”
阿離姐姐的神情有些落寞,聽到我的聲音,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瞪著大眼睛無辜的看著我,我有些不知所措,此刻,阿離姐姐這麼無助,我回頭看向門外,慕容言和修明正站在陽光下往門內看,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看到門內的景象,可是我卻似乎看到修明看著我笑了笑,為什麼總覺得熟悉?頭開始不可抑製的疼起來,還沒待我再次轉過身,我的身體便不受控製倒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便又陷入了昏迷……
而此時,林鎮遠和梅雪落也到了,看著蕭索的院落,和熟悉陌生的麵孔,林鎮遠和梅雪落兩人也不知道是該用什麼表情來麵對了,修明幾乎是飛過來的,他急忙抱起倒在地上的我,長長的手臂,結實而有力,林鎮遠和梅雪落也大吃一驚,修明說道:
“慕容言,快!”
慕容言還沒來得及同林鎮遠夫婦說話,就來為我診斷,他慘白著一張小臉,搭在我脈搏上的手微微的顫抖,慕容言抬頭,雙眸深不見底,他看向修明,修明也寒了臉,此時林鎮遠說道:
“情況緊急,不如各位去我家為這位小姑娘治病吧!”
修明抱著我的胳膊緊了緊,對慕容言使了一個眼色:
“那就有勞世伯了。”慕容言急忙對林鎮遠說到。
“阿離姑娘,我們趕快動身。”
由於馬車小,所以林鎮遠、修明、慕容言還有昏迷的我,我們四個人坐了上來,梅雪落和阿離姐姐則是步行,等到前方租賃馬車處再租馬車趕回去。
梅雪落對眼前這個女孩子並不是非常陌生,甚至還有一些親切感,而阿離與梅雪落相處,卻顯得有些不自在。
“阿離姑娘。”
阿離一驚,看向梅雪落,梅雪落隻是溫和一笑:
“阿離姑娘,我認識你也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你不要如此驚慌。我想你對我應該也不陌生。”
阿離沉默不語,棕黑色的雙眸飛快的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梅雪落揚起嘴角,一雙眼像是微風吹起的羽毛,柔柔的飄舞,溫和、柔順。
“阿離姑娘,那位小姑娘,你且不必擔心,既然是到了鎮遠鏢局,那麼想必會有辦法的。”
阿離笑了笑,但是臉上卻扯出一個難看的表情,似乎不知道如何笑了,如今,她已經沒有方向了,尋找柳月眉?又有什麼意義呢?而陸無雙,無論他們兩個哪個,都是不可能的。阿離望向馬車離去的方向,眼神像是清水結了冰,冷靜、陌生。
“恩。”阿離淡淡的應了一句:“有勞夫人了。”看向梅雪落,阿離也暗自驚歎,沒想到陸無雙的娘親竟然能保持的這麼好,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是從輪廓上依舊可以清晰地看出,她年輕時一定是一位美人。
“阿離姑娘,實不相瞞,今日與鎮遠前來,是為了一個人!”
“哦?是誰?”阿離回過神,順著話問道
“海棠。其實這事說來話長了,我與海棠自小一同長大,情同姐妹,鎮遠亦是與我們一同長大的,小的時候,鎮遠就一直喜歡著海棠,直至後來我們分開,鎮遠對海棠仍是一直念念不忘。鎮遠是個專一仗義之人,他為了救我才會與我成親,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對海棠念念不忘。此次前來,便是為了幫鎮遠找到海棠,我想,還他們二人一個未來。”
阿離臉色不太好,她看向梅雪落,又想著海棠姑姑,眼睛開始有些酸澀,海棠姑姑,你為的可是這樣的人,值得嗎?你難過、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們又在哪裏?
梅雪落看出了一些端倪,右眼眼皮突突直跳,又不好直問,所以說的話顯得有些急切:
“阿離姑娘,你可知道海棠如今身在何處?”
“既然念念不忘,為什麼現在才來,早前的那些年,去做什麼了?”阿離喃喃道,看著梅雪落慘然一笑。
梅雪落臉色一變,連忙停住腳步,攔住阿離:
“阿離姑娘,海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望姑娘如實相告!”
阿離看了梅雪落一眼,又看了前方的驛站一眼,說道:
“夫人,我們有馬車了。”說完,阿離落下了眼瞼,也不看梅雪落,向著前方走了去。
我被擱置在軟軟的地方,想必是哪裏的床吧,隻是這頭痛欲裂,身體裏似乎有一股冰冷的氣體竄來竄去,簡直難熬,恍惚中,我聽到旁邊有人說話,一個略帶顫抖且冰涼的小手,搭在了我的脈搏上,我真想笑一笑,可是疼痛就像是汙泥被倒進了清澈的溪水,然後又將腐肉爛魚傾盆倒入,攪得胃裏也一直作嘔。連保持清醒都很困難,又怎麼笑啊?
慕容言的手一下子抽離了,又有一隻大手搭上了我的脈搏,接著他略迷人的聲音響起:
“慕容言,你怎麼看?”
“我……以前從沒見過這樣的脈象……”
我想他們一定是急壞了,修明一定是寒著他那張魅惑眾生的臉,慕容言一定是蹙著他那清秀的小眉毛不知所措。
“慕容言,你去找一些曼陀羅回來。”
“曼陀羅?”慕容言驚訝的問道。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