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又回到蘇州,馮晚亭很想跟我們一起來,我記得臨走前那晚,馮晚亭站在院子裏,看著天空中皎潔的月亮,臉上一抹不舍的神色濃濃的,化不開。
“花千禧,我很想和你們一起去!”馮晚亭對我說,我大吃一驚,連忙阻止到
“馮晚亭,你瘋啦?我不會同意帶著你一起去的,你一點武功都不會,更何況,我們去蘇州又不是去做別的事情,說白了,很有可能就把命搭在那裏了,帶著你風險太大了,你想想,你還要照顧馮大娘呢,所以你不能跟我們一起去冒險。”
“如果我要是去了,你會保護我嗎?”馮晚亭認真的問我
“那當然,就算拚了我的命我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我拍了拍胸口“這就是江湖義氣。”
馮晚亭笑了,他低下頭,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好像天上的月亮,他看著我,笑著說道:“花千禧,你不用這麼緊張,剛才我還沒有說完就被你打斷了。我是想說,雖然我很想和你們一起去,但是我現在有不能離開的理由,娘總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不能離開娘跟著你們一起走。我能做到的,就是在這裏為你們留下一片安靜的樂土,隨時歡迎你們回來。”
“馮晚亭,你怎麼總是這麼溫暖。”
那一夜,在我印象中最深的便是馮晚亭溫和的笑容,那笑容裏滿是包容,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的那種,而那種溫暖始終印在我的心裏,很久以後想起來都一樣的溫暖,忽然有一天,我也開始像他那樣溫柔的笑,那時候,慕容言看到我這樣笑有些發愣,然後便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隻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此時,我們各自在客棧的房間休息,身處蘇州,我真心的覺得命運是在愚弄我,跟我開玩笑,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地方,蘇州。一想到神仙哥哥到現在還不理我,我就有些難過,再想到柳月眉,我心裏又是一陣悵然,柳月眉隻是因為阿離姐姐和陸無雙……才選擇離開的嗎?我心裏隱隱覺得或許不會是這樣,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柳月眉和修明看起來之前並不認識,為什麼會如此輕易地就把我托付給修明照顧呢?而修明也奇怪,一看到他我就覺得怪怪的,剛開始覺得他是個跟柳月眉一樣美的妖孽,可是接觸後卻總是有一種說不明白的感覺,感覺我們似曾相識,但他又一直否認,他不光是有美貌,還擁有智慧,隻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是巧合嗎?可是他為什麼認識我呢?還有,他說過兩次,想要我陪他一起遊曆四方,在這大好河山下遊山玩水,第一次是在剛見麵的時候,第二次是在前些日子廬州的時候。
神仙哥哥究竟是誰呢?修明,是他的真正名字嗎?還是,為了利於隱蔽自己的身份而胡亂編造的?我用力的搖了搖頭,太亂了,什麼都想不明白。
陸無雙斜坐在榻上,端起一杯清茶到鼻尖嗅了嗅,他皺了皺眉,恩,味道不對。緊接著一仰頭,一口喝掉了杯中的清茶,陸無雙斜著眼想到何齊壽所稟報的事情,陸無雙將杯子放到放桌上,右手上已經綁好了紗布,傷口也慢慢開始愈合。
“公子!”阿福走了進來,跪在地上。
陸無雙懶懶的抬眼看了她一眼,說道:“起來吧,跪著做什麼?”
“是!”阿福看了看陸無雙,猶豫著要不要問一問,陸無雙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說破,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同樣是一個打擊。
阿福猶豫著站起身來,輕聲的問道:“公子,奴婢聽到了一些消息,但不敢相信,海棠她,她是否已經?”阿福說不下去了,臉上已經掩蓋不住傷心之色了,阿福不再年輕的臉上,眼角處已經有了深深的皺紋,那雙眼睛,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雙漂亮的雙眼皮大眼睛,隻是現在,眼角有一點下垂。阿福眨了眨眼睛,想要把眼中要流出來的淚水逼回去。
“唉!”陸無雙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就像是不曾出過聲音,他又倒了一杯茶“逝者已矣,阿福,不要太難過了,或許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阿福低頭,眼淚已經掉了下來,陸無雙將手中的這杯茶再次一飲而盡:“阿福,這麼多年你也該知道,這個世上,不相信眼淚!”
“是,公子!”阿福恭敬地說道
陸無雙有些乏了,他揮了揮手:“先下去吧,好好照顧阿子小姐。”
“是,奴婢告退。”
“這世上不相信眼淚,隻有讓自己變強才不會再掉眼淚!”陸無雙輕聲的喃喃道,嘴角若有若無的溢出一絲苦笑。
窗外有聲音,陸無雙雙眸一黯,黑的深不見底,屋內的燭光忽閃忽閃的似是要滅了,但是這隻持續了一小會,很快燭火又恢複了平靜,陸無雙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繼續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撥弄手中的茶杯,一雙眼似是在茶杯身上,但是細看,卻是暗藏玄機。
咻!一股冷風迎麵而來,陸無雙扔出一個杯子,砰的一聲,一枚金黃色的暗器便和杯子撞到一起,杯子碎了開來,暗器和杯子都掉到了地上,杯子的碎瓷片散落開來。咻咻,又是兩枚暗器飛來,陸無雙雙眸一黯,將杯中的茶水倒出,彈指一揮,水滴就咻咻的朝著暗器的方向飛了過去,之間水滴遇到暗器時被暗器打開了花,水滴把暗器的力道衝破,最終還是無奈的掉到地上,狼狽的躺在那裏,發不出聲音,隻有慘兮兮與地麵摩擦發出的聲音。陸無雙冷著臉看著門口已經站著一個黑衣人,那黑衣人戴著鬥笠,黑色的紗遮住了臉,看不清麵容,但是陸無雙還是認得這個人。
怎麼可能不認得呢?就算挫骨揚灰,骨子裏的那點相同的東西總是無法磨滅的。
黑衣人見陸無雙還是那麼鎮定的斜坐在榻上,發出一聲冷哼:“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前輩說笑了,在下自小孤身一人長大,沒受過什麼好的家教,沒人教管,以至於成了這副模樣,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前輩諒解。”陸無雙邪笑著說。
那黑衣人身上散發出一股冷冽的氣息,陸無雙不禁皺眉,黑衣人朝著陸無雙的方向走過去:“哈哈哈哈,無雙,你倒是有幾分老子當年的模樣。隻不過,你還太差,莫知離、花千禧、慕容言這些人都留不得,可你偏偏把他們都留了下來。”
陸無雙皺了皺眉,很反感黑衣人說的話:“從小沒人教過我什麼是感情,都是幸運才讓我認識了他們,從他們身上看到了感情,知遇之恩,怎能如此不顧情麵,沒有人性?”
“才說了兩句話,你就一直都在埋怨我是不是?”
“前輩說笑了。”
“竟然連爹都不肯叫一聲了嗎?”
“……我爹早就死了!”陸無雙咬著牙說道。
“你果真是埋怨我的。”黑衣人哈哈大笑:“剛進門,你便說我不負責任,沒有教好你,之後又怪我沒有教會你什麼是感情。”黑衣人坐到陸無雙另一側,隔著黑紗,看陸無雙那張驚豔的臉:“我是為了你好,你以後自然會知道。現在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麼?我不想看到我最大的敵人是我的兒子,你知道該怎麼做?”
“……”陸無雙不言語,黑衣人高深莫測的看了他一眼,起身離開之前,陸無雙沉聲問道:“當年你為什麼沒有死?”
黑衣人一愣,並沒有及時作出解答,陸無雙冷冷一笑:“嗬嗬,算了,我不在乎,既然你當年不要我,現在又回來有何意義?你們都一樣,既然你們不需要我,我亦可不需要你們,放心。日後若是為敵,不用顧忌我的身份,因為,我同樣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黑衣人在黑色的麵紗下眼神變得悠遠,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轉身離開。
鎮遠鏢局,長笛聲突然想起,已經躺下休息的梅雪落突然轉醒,她心髒不可抑製的加快跳動,血液直往頭上湧,她小心翼翼的起身,那笛聲依舊在鎮遠鏢局門口不遠處響著。梅雪落披上一件青色外衣,拿起桌上的劍便出了房門,循著笛聲找了出去。
望著眼前吹笛子的黑衣人,梅雪落一愣,這個人的身影仿佛與記憶中那個傷自己最深的人的身影融合到了一起。梅雪落一驚,拿劍指著那黑衣人,厲聲問道:“你是誰?深更半夜,在這裏做什麼?”
“梅妹,好久沒見,這笛聲聽不出來了嗎?”黑衣人說道,這黑衣人正是陸無雙的爹爹。
梅雪落一驚,不可能,陸嘯天不是已經死了嗎?她大聲喝道:“你究竟是誰?不要在這裝神弄鬼。”
那黑衣人嗬嗬直笑,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樣:“梅妹,即以結發,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沒怪你偷逃出鬼域,這些年還一直注意著你的動態,你就這樣忘了我,倒叫我好生傷心。”
“你是陸嘯天!”梅雪落驚訝的呼出聲來。
那黑衣人一笑:“對!是我,幸虧你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