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眼睛像你父親
見陸難不說話，似是在認真思考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皇後乘勝追擊：“早晚有一天靖勇候會成親生子，等他有了妻兒，哪裏還顧得上你這個學生。”
陸難臉上的表情越發呆滯，皇後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話嚇到，於是又安慰道：“囡囡，你還小，還有許多事情沒有經曆過，你要記住本宮的話，男人是靠不住的，漫漫長生，你唯一能依靠的隻有你自己。”
陸難似懂非懂的看著皇後，想說自己其實比她口中的男人更靠不住。
“娘娘，先生會娶一個什麼樣的人啊？”陸難忽的問。
她實在是好奇什麼樣的人能跟齊垣白頭偕老，陸難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
“這個就要問你先生了。”皇後拉過陸難的手在她手背輕輕拍著，“囡囡跟著靖勇候這麼長時間，可知道靖勇候有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人或者是事都可以。”
皇後心思一轉，一臉期待的看著陸難，等著她接下來的回答。
可陸難注定要讓她失望。
“沒有。”陸難搖搖腦袋，語氣十分誠懇，“我覺得先生沒有喜歡的人和事，就連我一直問他喜歡吃什麼先生都隻是說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就是什麼都不可以，對齊垣來說沒有什麼是不能取代的。
連她這個學生也是這樣。
這麼一想陸難越發沮喪。
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皇後心裏歎道齊垣果然是齊垣，外麵把他和陸難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沒想到在陸難這裏還是得不到半點兒有用的消息。
“人都會有自己偏愛的人或事，靖勇候隻是藏得比尋常人深罷了，囡囡一直跟在靖勇候身邊，隻要細心一些總會發現。
陸難想到陸知言跟自己說的“囡囡那樣聰明總會分得清”。
“那我寧願不要發現。”陸難脫口而出。
如果她一直分不清自己對齊垣的感情那她如今麵對他時就不會那樣別扭又小心翼翼，如果真如皇後所說自己細心一些就能發現，那她以後一定要比現在更粗心。
“這話怎麼說？”皇後饒有興致的問。
一時語塞，陸難雙頰泛起淡淡的粉。
總不能說因為自己對先生有別的心思，所以不想知道他以後會娶什麼樣的人吧。
“先生不喜歡我過問他的事情，我這樣做他會生氣的。”陸難隨口胡謅一個理由。
皇後不疑有他。
“既然他不喜歡那囡囡就不要問，也沒什麼好問的，靖勇候是你的先生，他的事情哪裏用得著你來操心了。”皇後拍著陸難的手笑得十分和藹。
陸難覺得封自己為郡主的事情算是翻了篇。
兩人又閑話一些別的家常。
“下個月就是太子大婚的日子了。”皇後忽的道。
陸難又變得緊張起來，要知道前些天自己剛剛見了太子，而她又以為皇後不知道她和太子以前的事，是以每當皇後說起太子的時候陸難都十分緊張和別扭。
“娘娘這段時間是不是很忙？”她移開自己的目光不去看皇後。
“也還好，太子大婚是國事，並不是事事都需要我親自操辦。”皇後語氣尋常，儼然已經把陸難看做自己人。
陸難笑了笑算是附和，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自己尚未嫁人，身份又在太子之下，在這件事上能說什麼？
“也不知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你嫁人。”皇後突然把話題引到陸難身上來。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陸難都有些愣住。
“囡囡，上次本宮同你說的那些你可想清楚了？”皇後繼續問。
總要陸難親口對她說了才作數。
“我會回來的。”沒有思考太久陸難就篤定的說，“我想回青州看看我阿奶，之後我還是會回來的。”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青州，本宮派人送你回去。”怕陸難的這些話是說來哄自己開心的，皇後覺得自己必須看著陸難從青州回來了才安心。
“不必了娘娘，我先生說等太子大婚過後他送我回去，具體的時間還沒有定下來。”
如今陸難倒是會把齊垣拉出來做擋箭牌了。
皇後不自覺的蹙眉頭，先生先生怎麼又是先生，她覺得齊垣已經滲入了陸難的生活裏，無處不在。
“好，不過離開盛京的時候一定要同我說一聲。”皇後不放心的叮囑著。
她總覺得要是自己不叮囑，等陸難從青州回來了她都不一定知道。
這不是難事，沒想多久陸難就應了下來。
出宮時惦記著別的事情，陸難謝絕皇後派人送自己出去。
“娘娘，我都進宮多少次了，每次都是您派人送我出去，那我要是自己進宮來看您怎麼辦？您不用再派人送我，我自己認得路的。”
陸難光是坐在那裏在皇後看來就是千好萬好，她有心撒嬌皇後那裏招架得住。
“不派人送你也行，不過你要向我保證你會沿著你往常走的路直接回家去，不許在路上貪玩，也不許同不認識的人攀談。”皇後細細叮囑著，那語氣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是在跟五歲的孩童說話。
這個時候不管皇後說什麼陸難都會應下來，哪裏還顧得上她是什麼樣的語氣。
即便這樣，皇後還是叮囑了一遍又一遍才放陸難離開。
陸難帶著殿春沿著她往常出宮時走的那條路慢慢走著，她時不時看看周圍，偶有宮人路過，但那些人都隻是遠遠的朝她行一個禮就走開了。
就在陸難覺的今兒就這樣了的時候，一個宮女步履匆匆的來到她麵前，站定之後先是客客氣氣的給她行了個禮。
“見過陸姑娘。”
“你是什麼人？”陸難直接問。
“我家娘娘請陸姑娘過去說話。”那宮女並未回答路難的問題。
不用問陸難都知道宮女口中的“娘娘”是哪一位。
“我家娘娘就在不遠處的亭子裏等著，希望陸姑娘不要讓我家娘娘久等才是。”那宮女同陸難說話的語氣實在算不上是客氣。
殿春上前扯住陸難，並未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姑娘，你可是忘了皇後娘娘說的不要同不認識的人攀談。”
這話殿春是說給那個攔住她們去路的宮女聽的。
後宮魚龍混雜，多的是有身份有手段的人，如今自家姑娘失去記憶，這後宮隨便挑一個出來姑娘都不是人家的對手。
“殿春，我認識她。”陸難笑吟吟的，看著最是無辜可愛，可說出來的話卻讓那個宮女驚了驚。
“她是謝貴妃身邊的宮女，之前我在宮裏遇到過。”陸難繼續給殿春解釋。
她說的之前就是在花園裏遇到謝貴妃個康寧郡主的那一次，雖然隻是匆匆一瞥，但她能肯定這個宮女是謝貴妃身邊的人。
今天找自己過去說話的人必定是謝貴妃無疑。
“陸姑娘既然已經猜出我家娘娘的身份，那就快隨我走吧。”那宮女穩住心神之後順勢說。
既然連自家娘娘的身份都知道了，那陸難更該知道自家娘娘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陸難自然就知道，但她要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姑娘。”殿春扯住陸難的袖子，語氣十分急切。
若是別人就算了，可偏偏是謝貴妃，這讓她怎麼能不緊惕。
“不礙事的，你沒聽她說謝貴妃早就在那邊等著我嗎，我要是不去豈不是很失禮。”
陸難這話一出那個宮女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剛才她那句話的意思是主子在等著，希望陸難識相一點不要耽擱太長時間，如今被陸難這麼一說，就像是謝貴妃今兒是特意在這路等陸難的一般。
雖然事實也的確是這樣。
殿春還想在說些什麼，可陸難已經朝前走了兩步，見那宮女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陸難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走吧，不是要去見你家娘娘嗎，你怎麼不走了。
那宮女回過神來，她在心底將陸難罵了一遍又一遍，麵上卻仍舊是一副謙卑的姿態。
謝貴妃就如那宮女所說在不遠處的亭子裏等著陸難，她躺在亭子裏的一張美人榻上，邊上有小宮女在給她錘肩捏腿，知道陸難進了亭子謝貴妃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大膽，見了娘娘還不行禮。”帶陸難過來的那個宮女終於找到機會狐假虎威，
陸難依舊隻是站著，沒有絲毫要給謝貴妃行禮的意思，謝貴妃不發話，那個宮女也隻能幹說兩句。
半晌之後，謝貴妃終於抬起眼皮看了看陸難，不同於前幾次見麵，這回陸難在謝貴妃眼中看到了輕蔑和厭惡。
這是之前所沒有的，看來謝貴妃的確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阿娘的事情也是她派人做的。
“貴妃娘娘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在這裏幹站著嗎？”陸難毫不客氣的道。
她清楚事到如今不管自己再怎麼客氣謝貴妃都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你知道本宮為什麼叫你過來嗎？”謝貴妃揮手屏退了那些給她錘肩捏腿的小宮女。
陸難站在那裏沒有動作，她知道又不知道。
“你眼睛長得像你父親。”謝貴妃忽然說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