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翻牆
陸難能夠理解季淑貞和陸知言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她們一定是覺得自己若是嫁了一個門第不及陸家的人，對方看在陸家的份上興許就不會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了來，自己也就能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輩子。
“阿姐和娘怎麼就知道尋常人會比先生對我好呢？”
想到齊垣對自己的好，陸難的語氣都溫柔了許多。
整個盛京除了陸家的人之外，再沒有比齊垣對她更好的人了。
“我想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我如今一定不會喜歡誰比喜歡先生還要多，若我未來的夫君變了心那就是在我心上捅了一刀，傷口好了也會留下疤，就是麵上看不出來我心裏也會不舒服。”
總之那樣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更何況貧賤夫妻百事哀，尋常百姓拋妻棄子的不比達官顯貴少，隻是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有權有勢的人身上罷了。
“囡囡，你……”陸知言被陸難的一番話講的目瞪口呆。
“我怎麼了？”陸難指著自己問。
她覺得自己剛才的那些話並沒有說錯啊。
“你是不是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非侯爺不嫁？”陸知言直接問，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害不害羞了。
如果不是有了這樣的想法，陸難怎麼會處處都為靖勇候說話，還說什麼“一定不會喜歡誰比喜歡齊垣還要多”。
陸知言已經有些後悔當初問了陸難那樣的問題，若不是自己的問題興許陸難自己不會往這上麵想，往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她永遠也不會意識到自己喜歡靖勇候。
“沒有。”陸難迅速搖頭否認，“我從未想過嫁給先生。”
就像若不是陸知言一而再再而三的問她也不會注意自己對齊垣的喜歡與對別人的喜歡有什麼不一樣，意識到那點兒“特殊”之後陸難的第一反應是惶恐，她潛意識裏也覺得不應該，哪裏還會去想嫁不嫁的事。
似乎是被剛才陸難的那一番話說服，一時間陸知言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她覺得季淑貞說的有道理，陸難的話好像也挑不出什麼錯來，她夾在中間搖擺不定，不知道聽誰的才好。
“阿姐也是。”陸難忽的將話頭引到陸知言身上。
“我？”陸知言被她說得一愣。
陸難看著他慢慢點點頭，笑著開口：“我希望以後阿姐也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王公貴族也好，平民百姓也罷，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也不管別人怎麼看他，我希望阿姐嫁給他的時候一定要是十分喜歡他的。”
她語氣十分誠摯，陸知言聽得有些發愣。
明明自己比她還要大，陸難說這些話的時候卻更像是自己的姐姐。
她在父母的庇護下長大，失憶之前的陸難的確要比她成熟。
“好好的怎麼扯到我身上了，明明是在說你的事情。”陸知言微微嘟著嘴，難得的用嗔怪的語氣同路難說話。
“我的事有什麼好說的。”陸難不在意的道，“我如今是喜歡先生，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種喜歡能持續多長時間。”
陸難歎了一聲，她對自己的認知一向都不那麼準確。
她覺得自己不是長情的人，就好像她喜歡好看的首飾，她有一堆珠釵，能記得住的卻沒有幾樣，陸知言一語驚醒夢中人，讓她意識到自己對齊垣的感情，可連她自己都覺得這種喜歡不會長久。
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去做，或許明兒她就會恢複記憶，心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恢複記憶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我相信囡囡以後一定會嫁給一個很好的人。”陸知言堅定的道。
兩人相視一笑，誰都不再說話。
昨兒去了太多地方做了太多事情，陸難回家之後沾床就睡，第二天日上三竿之後才從被窩裏鑽出來。
用過午飯之後她就帶著言襄去侯府，齊垣沒在，怕劉氏還會派人來請自己去同她說話，陸難連侯府的大門都沒有進就回了家。
“阿襄，你知道昨兒先生帶我去見的那個人是誰嗎？”陸難撐著下巴百無聊賴的問。
昨兒齊垣雖然帶她去見了那個人，但她的疑問不僅沒有得到解答，反而還多了幾個問題。
那人是誰？為什麼要冒用自己的身份？齊垣又為什麼對她那樣客氣？
今天本想找齊垣問個清楚，誰知道撲了個空。
言襄坐在陸難邊上，他麵前放著紙筆，陸難問完之後言襄便提起筆來刷刷的寫了起來，他很快將自己寫的字遞給陸難看。
紙上寫著：秋娘，滿春院頭牌。
“她叫秋娘？滿春院是不是青樓？那她為什麼不住在青樓裏麵？”陸難接連問著，這回不等言襄寫些什麼她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是不是她背後的人身份不一般，所以可以不用住在青樓裏麵？”
言襄點點頭。
“那你知道她身後的那個人是誰嗎？”
這回他搖搖頭。
陸難見到秋娘不過是昨晚的事情，如今言襄還查不到那麼多事情。
她不再說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言襄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言襄慢慢別過頭去。
“你真的好像阿讓。”陸難忽的說了這麼一句。
她雖然不知道阿讓的臉長什麼模樣，可不去看言襄的臉時，她還是覺得言襄的身形很像阿讓。
言襄轉過頭來沒有說話。
“阿襄，你明兒陪我去一趟雍林寺吧。”陸難長長舒了一口氣說。
言襄很快點點頭。
……
陸知言病了。
前一晚沐浴的時候不小心睡了過去，等長秋注意到的時候洗澡水都涼了，當天晚上她就發起熱來，陸家連夜去請大夫，一直折騰到天亮才退了熱。
陸難起來之後就去陸知言的院子裏看她，收到消息的季淑貞也趕了過來，倆人陪著陸知言說了一會兒話，出她院子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午時。
她回自己院子時正好撞見封幸從院牆上一躍而下，言襄也看到了，封幸剛從院牆上跳下來，言襄一個箭步上前，將他的雙手反剪在身後，一把推過他撞在牆上。
封幸的臉緊緊貼著白牆，被言襄摁住的胳膊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疼疼疼，快給小爺我撒開，我是陸難的朋友。”封幸連連叫著。
言襄並不聽他的，摁在他胳膊上的力道又大了些，封幸又是幾聲慘叫。
怕封幸的聲音招來其他人，陸難終於開了口：“好了阿襄，你放了他吧。”
言襄這才鬆了手，封幸連連後退幾步，先是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這才不停的活動著自己的胳膊。
“你這護衛哪來的，真是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不等陸難說話封幸就想抱怨道。
陸難慢步走到他麵前，微微皺著眉頭看他。
“你偷偷翻牆進我家，難不成阿襄還要把你當做客人給你端來一杯茶？”陸難諷刺道。
以前她想要封幸帶自己一起玩，但封幸總是很不耐煩，跟她說了沒兩句話就想離開，今兒他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偷偷翻牆進自己的院子。
“我分明是光明正大的進來。”封幸依舊是一臉桀驁的模樣。
就好像剛才翻牆被抓到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你偷偷翻進我院子裏做什麼？”陸難將“偷偷”這兩個字咬得很重。
封幸不滿的瞪她一眼。
有時候她也不是很懂封幸這個人，明明是個官家公子，卻總是一副街邊混混的做派，結果兩邊都不討好。
封幸突然變得扭捏起來，看他的表情似是在猶豫要不要跟陸難說實話。
“阿襄，把封公子送出去。”陸難轉向言襄，對封幸也沒有以前的那種熱情。
如今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去做，陸難突然生出自己和封幸不是一路人的感慨來。
“誒你急什麼。”封幸連連後退，一臉提防的看著言襄，見言襄沒有動作他鬆了一口氣，然後又轉向陸難不滿的控訴：“你怎麼突然換了性子，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封幸雖然年紀比陸難大卻還沒有及冠，如今見他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陸難覺得自己像是他的長輩。
“你到底是來我家做什麼的，總不會是來偷東西的吧？”陸難調侃道。
封幸的拮據的整個盛京都知道的事情。
“小爺我是那樣的人嗎。”封幸又瞪了她一眼，“我來找你有事情。”
“什麼事情？”
封幸又扭捏起來，見陸難又看向言襄，封幸連忙開口：“你姐姐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陸難的笑意瞬間凝滯在臉上，來自己這裏問阿姐？
“我阿姐病了，你怎麼會知道？”陸難警惕的看著她。
陸知言發熱的事是昨兒半夜的事情，按理說外人應該不知道這件事才對，封幸問這個問題肯定是因為別的事情。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她病得厲害嗎？”封幸緊接著問。
陸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最後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已經沒有大礙了，你偷偷翻牆進來就是要問我這件事情？”
這回封幸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你是不是喜歡我阿姐。”陸難忽的來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