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當南宮桀打算將整整一箱子的禮物統統送給錢小福時,隻見她沒好氣的瞪了自己一眼。
“我隻是府裏的丫頭,現在您把這些值錢的東西統統送給了我,若是被其它下人知道,豈不是誠心給我在這府裏頭樹敵嗎。”
“再說我從小就在莊稼地裏幹粗活,哪受得起這又是珍珠又是人參的名貴玩意。”
“若我沒有記錯,少爺您沒過門的娘子再過不久就要回府了,您還是把這些珍奇玩意留下來,討好未來少奶奶吧。”
不理會南宮桀的俊臉變得越來越難看,越來越陰鬱,錢小福每說一句,就覺得心在滴血。
她不想這麼刻薄的,可是她說的每一句話,又都是鐵一般的事實。
南宮桀有一位高貴的未婚妻,而她不過是這府裏的丫頭,就算之前救了他一次那又如何,難道她還會天真的期望著他可以對自己以身相許嗎?
“小福,妳在說些什麼?”
南宮桀沒想到她竟會在這個時候提到這件事,莫非……她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雖說他的確有個未過門的妻子,可……可他此刻的心裏卻隻有她錢小福啊。
“若少爺您還記掛著昨天晚上的那件事,那麼您大可不必如此在意,小福雖是個鄉下姑娘,但也明白那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少爺,見了自家有機靈的丫頭,便想褻玩調戲一番。”
她眼含怨意,“小福很有自知之明,不會利用昨晚的機會纏著少爺求什麼名份,況且……”
目光一黯,有些自嘲道:“我將來可是要嫁人的,就算嫁不進少爺這種大門大戶,但若是找個莊稼漢子,哪怕容貌醜些,年紀大些,小福也不會說出半個不字的……”
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口窩子上就像有萬根利器,在那不停的挖、不停的戳,那種痛,隻有她自己才能體會。
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難道真的一輩子要留在這府裏,心甘情願的做他的小妾?
南宮桀萬萬沒想到她竟會說出這番傷人心的狠絕之言,更把他認為是那種刁蠻闊少紈袴子弟。
就在他紅著眼睛想要憤怒發作之時,就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少爺不好了……”
闖進來的正是蔡毅然,他一臉神色慌張,表情難得如此認真,“剛剛酒坊裏發生了事故,起因是幾個工人因昨天多貪了幾杯,竟將釀酒的方子下錯了。”
南宮桀原本就被錢小福氣得半死,現在又聽說酒坊出事,當時便冷下俊臉。
“酒莊的規矩還要我再重新給你講一次嗎?不管任何人犯了錯,下場皆是一樣,通知那些闖禍的工人,告訴他們明日不必來酒莊做工了。”
話一出口,蔡毅然臉色一陣難看,“可是少爺,這些工人中,有幾個在咱們酒廠已經做了將近二十年,還有那個新來不久的馬大勇,他對釀酒十分癡迷,上次你不是還誇他有釀酒天分,讓他在酒莊裏好好做嗎。”
那些人整日裏與蔡毅然稱兄道弟,私下裏早就像哥們似的親昵了,如今出了這麼大的紕露,縱然他是酒莊的大管事,也不敢輕易做出是留是走的決定。
眼見小主子臉色不善,心底便知這件事已經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卻不料錢小福在這時站了出來,小聲道:“昨天是大勇哥的生辰,我去酒坊的時候就聽廣山叔說晚上要給大勇哥慶祝的。”
“他們平時為人兢兢業業,對酒莊又極為忠心,這次因喝了酒誤事,也實屬意外。”
“況且剛剛蔡大哥也說,下個月要有一批酒趕著送往宜州,若是現在解雇了他們,酒莊一時難以請到這麼多工人。”
她忍不住提議,“倒不如先留下他們將功補過,每日裏多加些工,盡快將這工時趕上,若到時候少爺還是想按酒莊規矩辦事,再將他們遣掉也不遲啊。”
錢小福在府上呆了這些時日,稍有空閑,便會去酒坊那邊晃悠。
她自小性格開朗,家中又有粗蠻的四位哥哥,所以深得人緣,很快便與那些工人打成一片。
現在他們因為犯了錯事,要被南宮桀趕出酒莊,一方麵是不想讓那些好哥哥們就這麼失了營生。
她知道被趕出去的工人,再想找差事,別家酒坊的老板肯定是不會雇用的。
另一方麵,他也不希望南宮桀做人這麼冷酷絕決,雖說酒莊有酒莊的規矩,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為什麼一定要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對待他人。
蔡毅然沒想到一個鄉下姑娘竟也能說出這番至情至理的說辭,頓時對眼前這姑娘多了幾分崇敬之意。
南宮桀的心底卻起了無名之火,他本來好心想討她歡心,可她不但不領情,反而說出那番令人心碎的重話。
現在卻又口口聲聲為他人求情,即便心底明知道她說得有道理,也忍不住想要唱反調。
“妳不過是這府裏的一個丫頭而已,主子說話,什麼時候輪到妳來插嘴了,莫不是以為寵妳幾天,便逾越了自己的本分了?”
他氣她剛剛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什麼嫁給鄉野村夫,老點醜點都無所謂,那麼她又將他置於何地?
錢小福原本還期待自己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結果卻換來這番教訓。
心底一痛,喉間也酸澀幾分,一雙大眼內頓時升起令人心疼的水霧,她鼓著雙頰,略帶控斥的瞪了南宮桀一眼,有一些哀怨,更有幾分孩子氣。
“是啊,我怎麼就忘了我是少爺的丫頭,而不是少爺的主子了。對不起,我收回剛剛那番話,以後會謹記少爺的教誨,再不在主子麵前逾越本分了。”
說完,也不管室內兩個大男人驚訝的表情,轉身,氣極敗壞的跑了出去。
南宮桀在出口之後原本有些後悔,可又覺得自己就這樣追過去會失了顏麵,必竟他從小高傲慣了,哪能容得別人這樣指責自己。
況且蔡毅然這個家夥還在這裏盯著自己,他要是真追了出去,以後豈不是會落下話柄被他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