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鳳入江湖 第三十三章 風雪澈

蕭宇炎眼眸中的不解越來越深,他看著林晨媛,忽然發現他從來沒有了解過她。林晨媛你究竟是誰?他很想搖醒她大聲質問她。林夫人對林晨媛的稱呼就是“曦兒”,那時,他隻以為那是她的乳名,可是現在,事情似乎並不是這樣。林晨媛你又為何會認識月賓樓幕後的老板,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何那個男子那麼緊張你?那麼你呢,那個男子在你心裏的位置是怎樣的?“卓野”這個名字不知為何躍上蕭宇炎的腦中,他用力搖了搖自己的頭,就算那男子是你心愛的人又如何?林晨媛,你以為你毀了我和蘇雪,你還可以和心愛的人雙宿雙棲嗎?不可能,永遠不可能,我不會讓你幸福的。我要你和我一樣的痛苦。蕭宇炎猛地重重地擊打著牆壁,旋即,眼裏的不解被陰鷙和瘋狂取代,嘴角的弧度是美麗而危險的。

林晨媛醒來時,枕邊依然濕濕的,林晨媛看著那一大片哭跡,嘴角露出淒苦的笑容。她這是怎麼了?林晨媛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將那淒楚的笑容拍掉,然後換上明亮的微笑。是的,不管怎樣,隻要活著就應該快樂地活著。

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腦袋悄悄地伸了進來。林晨媛笑著道:“光希,是你嗎?”

光希開心地大喊:“姐姐,你怎麼知道是我?”

林晨媛笑著對他伸伸手,示意他過來。光希乖乖地走了過去,一雙清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林晨媛,然後聲音有些低沉:“姐姐,昨天你怎麼了?光希很擔心你,怕你再也不能醒過來了。”

林晨媛摸了摸光希的頭發,安慰道:“光希乖,姐姐隻是太累了,你想姐姐昨天猜了那麼多謎語,用腦過度了。”

光希不懂“用腦過度”什麼意思,但是他從林晨媛的這句話中得到一個解釋就是姐姐會暈倒是因為猜謎,於是他一臉認真道:“那以後我們就不要猜謎了,我也不要姐姐教我猜謎了!”

林晨媛“噗哧”笑了起來,她緊緊地抱住光希,柔聲道:“以後隻要不猜太多就沒事。”

“還是不要猜了!”光希一臉堅持。

光希,謝謝你,有你真好,林晨媛在心裏默默地道。

一聲輕咳打斷了溫馨的場麵,蕭宇炎麵無表情地看著林晨媛。

而林晨媛和光希也奇怪地看著他,不懂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醒了?”冷冷的聲音。

林晨媛知道他是在問他,雖然不解,還是點了點頭。

然光希卻一臉不爽地看著蕭宇炎,大嚷道:“你來幹什麼?”

蕭宇炎沒有生氣,而是微笑著走向林晨媛,然後,輕輕地在她額頭輕吻,溫柔地問:“娘子,昨晚休息的可好?”

光希和林晨媛一臉的震驚,光希震驚是他為什麼會這麼溫柔;林晨媛震驚的卻是他的稱呼“娘子”,她剛想解釋,就看見昨晚那個俊朗的男子此刻正穿著月白色長衫站在門邊,不解、憤怒、悲傷、悔恨等等,一時間各種各樣的神情在他那俊秀的麵孔上一一呈現。不知為何,看著那男子痛苦的表情,林晨媛的心也很難受。

“你好,昨晚謝謝你!”林晨媛率先打破沉寂。

“曦”未等他喚完,林晨媛便急忙打斷他,笑道,“我叫林晨媛,請多多關照!”

男子一愣,但隨即溫柔地回道:“風雪澈,你可以喚我澈。”

曦兒,如果你執意如此,那麼我們就重新開始認識,那麼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即使那個人是五弟。風雪澈在心裏做了個決定。

澈,林晨媛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然而喚出口的卻是“風公子”!

風雪澈的眼裏劃過一抹憂傷,如流星般轉瞬即逝,但隨即微笑道:“晨媛第一次來洛河吧,待會我帶你去逛逛。”

雖然知道她不是第一次來,雖然知道,曾經她和五弟來過這裏許多次,但是,那些隻是她和五弟之間的故事。而如今,曦兒,你既然選擇丟棄曾經,那麼是否也意味著我重新有了機會?風雪澈在心裏默問著。

隻是未待林晨媛回答,蕭宇炎便用一隻手環抱住林晨媛的腰,對著風雪澈笑道:“我與我家娘子並非來此遊玩,隻是路過而已!今天便打算離開,多謝風老板的美意!”

“娘子?”風雪澈挑眉,“我可不曾聽說曦兒嫁人了?”

“難不成,風老板耳背,沒有聽懂我家娘子的話,她叫林晨媛,而不是你口中的曦兒!”蕭宇炎譏誚道。

風雪澈卻笑道:“莫不是你老記性不好,難道沒聽她說她失憶了嗎?”

風雪澈雖然笑著,然而一雙眼睛卻如獵鷹盯著獵物般緊緊地怒視著蕭宇炎環抱在林晨媛腰間的手。

風雪澈腰間的那把利劍不知何時已離了劍殼,直直地刺向蕭宇炎的額頭。

林晨媛驚呼,一瞬間,熟悉的畫麵在腦海中閃現,驚慌失措地喊出:“二姐,三哥還有逸哥哥,你們真的要逼死我嗎?”

風雪澈聞言,眼裏露出驚喜,他猛地衝上去,抱住林晨媛道:“曦兒,你終於想起來了嗎?”

然而林晨媛卻一臉茫然地看著風雪澈:“風公子,你在說什麼?”

林晨媛根本不記得她自己剛剛無意識的呼喊。

站在一旁的蕭宇炎眼裏露出憤恨而不甘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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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她怎麼樣?”風雪澈焦急地問道。

“這位姑娘確實得了失憶症。”老大夫捋了捋自己雪白的長胡子,不緊不慢地道,“她和一般的失憶不同,她隻是心裏拒絕想起曾經的一切!”

“拒絕想起?”風雪澈不解道,“曦兒為什麼不願意想起以前?”

“也許是曾經的記憶讓她很不快樂,或者是曾經她活著很累,也或者是她恐懼某些人某些事,所以下意識裏關閉了開啟曾經的那扇門。”老大夫猜測道。

“可是,剛剛她喊了和以前一樣的話,然而她卻說她什麼也不知道。”

“也就是說,她自己不願意想起以前,所以就算想起,她也會立即把那記憶消去。”老大夫看著林晨媛,若有所思道,“也許讓她恢複記憶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她直麵她最痛苦或最恐懼的經曆。”

風雪澈不再說話,他靜靜地看著林晨媛,他知道剛剛的話她都聽見了,那麼曦兒,曾經你真的那麼痛苦嗎,若是如此,那就忘了吧。

風雪澈命人送走大夫後,便坐到林晨媛的身旁,柔聲道:“曦兒若是真不願記起那就忘記好了!”

林晨媛看著風雪澈,似乎看見另一張溫柔俊秀的麵孔,眼前的男子說了與星痕一樣的話。

“可是我想記起來!”林晨媛抬起頭來看著風雪澈,說得極其認真,“也許就如那個大夫而言,我的心拒絕想起曾經,可是,此刻,我的理智告訴我,我一定要記起來。似乎有什麼事我若是忘記了,我的心裏就似空了一般。”

風雪澈看著林晨媛,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世界隻剩下他和她。他拉住林晨媛的手,聲音似流水般溫柔而清澈:“那就讓我陪著你吧!”

他的聲音有種神奇的力量,竟奇異般地撫平了林晨媛心裏的不安。

林晨媛沒有回答,隻是看著他,許久許久,才柔聲道:“風公子,謝謝你的好意!”

風雪澈的笑容瞬間被凝固了,他輕歎了口氣,苦澀地說道:“曦兒,你就算失憶,還是不肯給我機會嗎?”

林晨媛的心裏莫名地痛了下,她就算失憶,可是心裏依舊有個聲音在呐喊“你若是此刻選擇讓他幫忙,將來他隻會更痛苦!”

“曦兒,今生,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聲音很輕,可是卻深厚的猶如沉重的大山。

“風公子,今日,我打算離開此處!”林晨媛岔開話題,不是她不相信他對她的深情,而是在沒有恢複記憶之前,她無法給任何人承若,尤其是風雪澈。

僅僅是一夜加半天的時間,林晨媛就感到風雪澈對那個曦兒的愛太深厚、太濃烈、也太執著。

而她是否是那個曦兒還是未知,倘使她真是曦兒,那麼對於他這麼濃烈而執著的愛,為何她不接受?

“曦兒,你要走,我不攔你!等我安排好一切事情後,我必去找你,那時,不會有任何事情讓我放開你的手!”風雪澈說的很堅定。

“你何苦執著呢?”林晨媛不懂,“我或許並不是你認識的曦兒。”

“也許誰我都可能認錯,除了你!”風雪澈說的極其自信。隻因她是他愛了十年的人,隻因每個夢裏都有她他才得以安然入睡,所以他怎麼可能認錯呢?

林晨媛再次被他深情的話語震驚——他的愛比她想象中更加執著,林晨媛忽然有點害怕,這樣的男子,若是一旦被傷害了又將是如何地令人心疼?

見她發呆,風雪澈卻笑了:“曦兒,你曾經的夢想是無憂無慮地遊遍天下。”

林晨媛不懂他為何說這個。

“知道月賓樓為什麼存在嗎?”

“為什麼?”

“隻因一個喚林曦兒的少女曾說過‘要是我走到哪都有免費的吃住就好了!’,即使那個隻是戲言,我卻記住了!”

林晨媛已經不知道如何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隻是為什麼會莫名地想要哭呢?

“曦兒,你的話我都會記住,就算是戲言也一樣!”風雪澈說的很深情,可是林晨媛卻聽到在那深情的深處什麼東西在顫抖、在心慌、在悲鳴。

這一刻,林晨媛忽然覺得這個喚風雪澈的男子就如他的名字般——清澈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