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留在你身邊

芙兒後悔了,後悔得恨不能讓時間倒退回五年前。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靜靜地抓回邢邵辰殘存的所有回憶,讓他重新憐憫她,愛上她。

芙兒垂下眸子,鬢邊幾縷發絲垂了下來,輕飄飄地在臉頰旁蕩漾。

“喝了藥,病好了,心卻不能好。”她輕聲說。

他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卻遲遲沒有接話,隻是端起藥,朝她麵前送了送。

“等你病好了,我派人送你回帝都。”

“我不回去!”她搖頭,滿臉倔強,“我要留在你身邊。”

“留在我身邊?”邢邵辰重複了一句,忽然笑了,“五年前,你怎麼不對我說這句話?”

芙兒咬唇,含淚盯著他,“你恨我,我知道。可是五年前,我還是個孩子,我被人蒙蔽,什麼都不知道就跟著他去了,等我知道自己被欺騙以後,我想回到你身邊,可姚家突逢大難,我沒有辦法找到你。辰哥哥,在你心裏,你恨我也好,想要折磨我報複我也好,我隻求你,給我一個留在你身邊的機會。”

她癡癡抓著邢邵辰的袖子,輕聲呢喃。

邢邵辰目光深沉地盯著他,這就是他年少時傾心相待的女人,他曾經以為,終有一天,他們的結局是會像天底下所有相愛的平凡夫妻一樣,幸福地過完這一生。

卻不想,命運總喜歡和他們開玩笑。

如今他已經和君紫成親,至於芙兒……

屋外傳來一聲馬鳴聲,他驀地醒過來,蹙眉看向外間,“我出去看看。”

芙兒怔怔看著他的背影,咬牙掙紮著下了床,一旁的翠兒著急地奔上來扶住她,“小姐,您身體才剛剛好,禁不住折騰,您還是躺著吧。”

“不,扶我出去瞧瞧,我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快步走到窗外,站在邢邵辰身後。

隻見廣場上,落日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匹棗紅色想小馬,君紫一身英姿颯爽的騎馬裝坐在馬上,正試圖馴服它。

那馬兒又跳又蹦,發了瘋一般圍著廣場跑,君紫雙腿夾緊馬兒臀部,拚命想要控製它的烈性。

邢邵辰眉宇緊皺,別過臉淡淡吩咐了幾聲,那人領命前去。

沒過多久,一支羽箭快若流星地飛過去,插在了馬兒的臀部上,馬兒痛得把君紫甩了下去,她驚呼一聲,幸好落日早有準備,上前一步接住了她。

瞥見邢邵辰陰霾的神色,落日心中一驚,匆匆放了手退到一邊。

君紫不悅地瞪了一眼射箭的人,“誰讓你動手的?沒瞧見我差點就馴服它了嗎?”

那人默默抬起頭看了一眼邢邵辰,悻悻然地背了這個黑鍋退下。

邢邵辰緩緩走過去,語氣不悅,“你身體不好,誰讓你在這兒騎馬的?”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剛好看到有一匹馬就想騎一騎嘛。”她揚起腦袋,笑容明媚。

邢邵辰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換來她不高興的咕噥,他輕聲笑了,勾起她的下巴假裝生氣,“你說什麼?”

“我說你很煩!”君紫哼了一聲,翻了翻白眼跑了。

邢邵辰無言地看著她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身後,芙兒緊緊攥著手心,咬著牙看著眼前這一幕。

她自欺欺人地以為,即便邢邵辰和君紫成親,也是迫於當年老攝政王爺的心願,相敬如賓而已,可沒有想到,他對她竟然如此不同,君紫甚至可以隨意地對他發脾氣,即便是在五年前,這些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繞過了屋子的一端,君紫靠在牆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這樣的三人行,究竟還要多久才是盡頭?

芙兒回到屋裏,把所有的藥喝得幹幹淨淨,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她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她要好起來,要堂堂正正地重新走入攝政王府。

夜色嫵媚,君紫盤腿坐在一株大樹上,拎著酒壺喝酒。

難得有機會放縱一回,邢邵辰接到幽州急報,與落日進屋商量事宜,順便把石頭也領了進去。她好不容易偷了一壺酒,小心翼翼地喝著,生怕一時半會兒酒就沒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撐開眼睛,發現邢邵辰站在樹下,靜靜地凝視她。

她咧嘴一笑,想要把酒壺藏起來,結果一個失手,咕嚕咕嚕滾了下去。

“我……我就喝了一點點……”她麵色酡紅,暈暈乎乎地解釋。

“下來。”邢邵辰神色平靜,看上去不像是生氣了。

君紫哼了一聲,蕩著兩條腿不屑地搖頭,“不要!”

也不知道邢邵辰今日怎的這般好脾氣,她接連反抗他都不生氣,反而縱身一躍,緩緩坐到了她身邊。

今晚月色怡人,整個太平鎮的百姓們都出來了,有人在放孔明燈,有人在追著孩子叫罵嬉鬧,煙火氣息彌漫的平靜鎮子裏,仿佛隻有她一個人是孤獨而又不開心的。

“芙兒的事,我可以向你解釋。”他說。

君紫斜睨著看了他一眼,”那麼邢世子打算如何解釋呢?”

“我跟她,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小她就來府中玩耍,與我相熟,我們之間比起一般的朋友,情意還要深厚。她對我極好,我對她也是。”他抿了抿唇,輕聲說道。

君紫心裏一酸,這些話她一點也不想聽,當年他們倆一定是郎才女貌,這才被傳為佳話。

“我從沒想過要娶別的女子,因為我眼前出現的女人隻有一個她,她又是那麼美好。所以我順應天命地認為,她是我愛的女子。”他緩緩抬起頭,看向天上那輪圓月,默默笑了笑。

“有一年,她跟我說,她喜歡上了別人,要跟那人一起走。她不是來向我解釋求得原諒的,她是來通知我的。我當時年紀小,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這件事,以為成全她是件很酷的事情,所以我讓她走了。”

君紫怔怔地看著他,“痛苦嗎?”

邢邵辰微微一笑,“怎會不痛苦?你信任的人有一天在你和別人之間選擇了別人,你怎會不心痛?她走了許久,我也心痛了許久,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開始不痛了,芙兒離開我好像是別人的故事,我才發現,我竟然慢慢地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