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府了?君紫立刻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順便朝邢邵辰用力揮了揮手。
好啊好啊,趕緊走吧,這人喜怒無常,她可不想充當炮灰呢。
邢邵辰瞥了她一眼,眉宇間微微一沉,倒也沒有多說,轉身跟寒飛消失在竹屋裏。
君紫喜滋滋地嘿嘿一笑,終於可以溜走了。
她哪裏知道,不遠處的密林裏,始終有森冷的眼神注視著一切。
君紫回到六扇門沒多久,就聽到沈淩受傷的消息。
她匆匆趕去,屋子裏沈淩正痛苦地嚎叫,聲音震天。
君紫捂著耳朵,歎了口氣,“喂,我說你好歹也是個捕快,不就是大腿上插了支帶鉤的毒針嘛,取出來就沒事了。”
沈淩痛得渾身哆嗦,“君統領,你可是不知道,那個天龍賭坊可邪乎了,我帶領兄弟們一進去,連人都沒看到,就被射了支毒針,兄弟們後來再進去搜人,可誰也沒瞧見是誰動的手。我聽說,胡三在死之前,常在那裏混,或許與私鹽走私案有關。”
天龍賭坊?君紫微微皺眉,她倒是從楊沐風的嘴裏聽說過這個地方。
糟了,楊沐風還在那位陌生郎中家裏呢!
君紫一拍大腿,立刻拋下嗚呼哀哉的沈淩,飛快地衝了出去。
楊府——
“楊沐風,你快出來!”君紫“砰砰砰”地敲著大門。
半晌之後,一個謹慎的腦袋伸了出來,見是君紫,管家嚇得立刻就要關上門。
君紫用力推開,一把拽住管家的衣領,“楊管家,見著我你慌什麼?你們家公子呢?”
“我們家公子說了,但凡以後君大統領上門,統統都擋在門外,決不允許她踏進府裏一步……”楊管家雙腿打顫,硬生生在君紫凶神惡煞的目光裏把話說完。
他心有餘悸地擦了擦滿頭大汗,畢竟是六扇門的小魔女,整個帝都誰不知道君紫的名號?誰惹上了誰倒黴啊。
君紫展顏一笑,“原來是這樣。”她拍了拍楊管家的肩膀,一臉語重心長,“你也不用煩憂。大門呢,我就不走了。告辭。”
她大喇喇地走了出去,當真不再敲門了。
楊管家撓了撓腦袋,奇怪,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他哪裏知道,君紫轉瞬就從後門翻了進去,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四處瞅了瞅,暗中思忖,隻要偷偷去看一眼楊沐風的傷勢就好,若是他安全無虞,她就悄然離開。
楊家作為帝都富庶的豪門大戶,府邸自然是富麗堂皇,君紫繞了好幾個院子,都沒找著楊沐風的蹤跡,隻能怏怏轉身,打算離開。
路過亭台水榭時,她忽然聽到了嬌滴滴女人的聲音,“楊公子,您成天都跟那個不男不女的君紫混在一塊兒,帝都的百姓都說那君紫嫁不出去,賴在您身上了,我都替您覺著冤枉呢。”
君紫嘿嘿冷笑,好他個楊沐風,夥同著幾枝解語花在這兒說她壞話呢。
她躡手躡腳地靠近,躲在了圓柱後,屏氣凝神,打算出其不意地跳出來嚇唬嚇唬他。
楊沐風懶洋洋躺在椅子旁,順手撈了一串葡萄塞進嘴裏,眼中笑意不減,“不男不女?這話從何說起?”
那女子從背影看,身段窈窕,一頭烏黑秀發垂直飄逸,一身雪紡緞帶長裙,十分清純,嘴裏說出來的話,卻著實令人惱火。
“咱們帝都的正經閨閣女子,哪一個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算是才貌平庸之輩,也懂得身為女子,應當以男人為天,乖乖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得郎君一心一意。她倒好,成天穿著一身男裝,跟著六扇門那群大老粗殺人放火,聽說現在全京城的媒婆們都不敢為她做媒呢。”
君紫雙拳緊緊握起,深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告訴自己要修身養性,決計不可傷了楊沐風的心肝寶貝。
楊沐風神色淡然地掃了女子一眼,“那你以為,我應當如何跟君統領劃分界限?”
那女子掩嘴嬌笑,柔聲說道:“依我看,楊公子隻需要派人告訴那位君家小姐,您已經有心上人了。想必那位君統領會識趣退讓的。”
話音未落,那女子忽然“噗通”一聲失足掉下了水。
她尖著嗓子在水中撲騰,楊沐風冷冷站在岸邊,就是不施救。
君紫悄悄背過身去,唇角微微浮現出一絲淺淺的微笑。
這小子還是挺講義氣的嘛。
她垂下眸子,轉身消失在楊家的別院裏。
天龍賭坊——
君紫雙手負在身後,刻意挺了挺身板,一臉嚴肅地走了進去。
剛掀開簾子,一股嗆人的煙霧噴了過來,君紫不小心吸了一口,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鬧哄哄的室內,聚集著一群又一群的人們,他們擠在方桌旁邊,神情或激憤或激動,揮舞著雙手,大聲呐喊著。
君紫打量了一眼這群人,想起沈淩提起的那個暗傷他的人,忍不住心裏多了幾分戒心。
她刻意擠進一群人裏,從懷裏掏出幾錠銀子,跟風下了幾注,也不知道是她運氣好還是怎樣,居然連連贏了幾把。
君紫得意起來,擼起袖子把桌子拍得震天響。
“還有誰願意跟我下注對賭!我保證贏得他連褲子都穿不了!這算什麼天龍賭坊嘛,也不過如此而已!”
“臭小子,你贏了幾把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你敢跟我們老大對賭嗎?”一個壯漢擠出來,一臉怒氣。
君紫輕鬆一笑,“我有什麼不敢的?你盡管把你們老大喊出來試試!”
話音未落,一個聲音沉沉一笑,“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在天龍的地界撒野?”
一個身穿寶藍色長衫的男人身姿筆挺地站在樓梯玄關處,臉色陰森。
君紫笑嘻嘻推開人群,站了出來,“正是本大爺。喂,聽說你是他們的老大,你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她眉眼間滿是天真笑意,看起來毫無公害,可樓上那人眉宇間閃過一次淡淡的驚訝。
他緩緩別過臉來,君紫臉上的笑容僵住。
這男人,長得可真夠醜的。
她忍不住努力維持著笑臉,身上卻有些汗毛倒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