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阿梁力氣不支倒在了地上,隨後聞到了一股血腥的氣息,他心中一震,呆呆地坐起來,插在母親身上的刀,汩汩流出的鮮血,瞬間令他撕心裂肺起來。
他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撲到母親身邊隻是哭,“母親,你不要離開我!阿梁害怕一個人!母親你不要丟下阿梁一個人不管!”
女子氣息微弱地露出一絲微笑,“阿梁,答應母親,再也不要回帝都,再也不要……”
阿梁拚命地點頭,哭得越來越大聲。
“還……還有,永遠不要曝露自己的身份,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她交代完最後一句,終於閉上了眼睛。
“母親!”阿梁長跪不起,嚎啕大哭。
劉二一行人到了山腳下,正四處轉悠著,忽然一縷炊煙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莫非這小子躲在這兒了?”劉二靠近洞口,移開了荊棘,果然出現了入口。
眾人依次爬了進去,卻聽得一陣孩子微微的抽泣聲傳來,舉著火把奔過去,頓時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一床破草席裹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而火堆旁,早已哭得昏死過去的孩子在睡夢中猶自抽泣著呢喃“母親”。
劉二上前探了探女人的的呼吸,搖了搖頭,“她死了。”
悲憫的目光看向昏迷的孩子,“這麼小就懂得偷東西侍候母親,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咱們把他帶回去吧。”有人提議道。
“對啊,咱們劉家村雖說不富裕,但是輪流一起養一個孩子還是養得起的。”
鎮民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終於決定把孩子帶回劉家村撫養。
阿梁醒過來之後,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他從床上猛地翻身坐起,差點將迎麵遞過來的藥碗給砸掉。
“我母親呢?你們是誰?”他戒備地跳下床,瞪著床邊滿頭白發的慈祥婆婆。
“我呀,是劉家村的劉婆婆,孩子,你母親已經去世三天啦,鎮上的人給你母親在山後修了座墳墓安葬了她。你要是想去看看,就去吧。”
阿梁想到母親臨死的事情,頓時眼淚又流了下來。
他跑到後山,隆起的紅色泥土前,插著一塊光潔的碑,鎮民們不知道名字,於是什麼都沒寫。
阿梁跪在墳前哭了半晌,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劉婆婆家。
然而劉婆婆年事已高,又能照顧秦梁幾年?沒過多久,劉婆婆去世以後,秦梁再次成為了孤兒,然而那時候他已經是個懂事的少年了,他記得娘親臨死前說的話,他的父親,在帝都。
帝都的繁華令這個少年感到晃眼,他咬著牙在這片土地上掙紮求存,他甚至做好了打算,如果再找不到親生父親,他就回到劉家村生活。
直到遇見了君紫,他才發現,自己在帝都仍舊有留戀的人,是她帶給他溫暖與感動。
可如今,就連這份溫暖,攝政王府的人也要親手搶走?
他雙眼赤紅地瞪著攝政王,“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認錯!”
“混賬東西!就算你再怎麼恨這個家,也不該買通其他人在辰兒成親這天生出亂子!你娘親當年可不是這麼惡毒的女人!”
“我娘親臨死之前都在恨自己沒有惡毒一點,好留住你!你不許再提我死去的娘親!”秦梁咬牙切齒地怒吼。
攝政王後退幾步,捂著胸口大聲喘息,“好!好!來人啊,把這個忤逆子給我關進柴房,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讓他出來!”
“王爺,別激動,這件事我看就這麼算了吧。”攝政王妃上前幾步,憂心忡忡地扶著攝政王。
秦梁漠然地別過臉,任由眾人把自己送到了柴房。
他不是沒住過這種地方,這些年雖然早已恢複了攝政王世子的尊位,可年少時度過的每一個苦難都在他腦海裏反複出現。
秦梁閉上眼睛,聽著柴房的破舊木門在風中發出嗚咽聲,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冷笑。
總有一天,邢家賦予他的所有苦難,他都要加倍奉還!
屋頂似乎破了,淅瀝淅瀝的土渣不斷往下掉,他抬起頭,驀然怔住,幾片瓦被揭開,露出一張笑眯眯的小臉。
“我給你帶了些吃的,你先填填肚子!”君紫把藏在懷裏的燒雞扔了下來,趴在屋簷上不忘加了一句,“是鬆鶴樓的大師傅做的,特別好吃!”
一旁靜靜待著的楊沐風重重哼了一聲,逞什麼能啊,還不是花他的銀子?
秦梁心裏一暖,她還在乎他。
他咬了一口雞肉,彎唇笑了笑,“小紫,你快走吧,王府戒備森嚴,萬一被發現就不好了。”
楊沐風打開扇子,風流倜儻地扇了扇,他原本就是陪君紫來探望這位五年不見的故交的,如今人見到了,也沒他的事了。
“秦梁說的對,這時候不走,待會兒被發現可就完蛋了。我楊沐風在這帝都的名聲還是很不錯的。”他用扇子掩住嘴,輕聲低語。
君紫依依不舍地抬起頭,“那好吧,明天我再來看你。”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沒想到一腳踩中邊緣的一塊青瓦,眼看那瓦片就要滑下去掉到地上,君紫立刻撲了上去抓住了那片瓦。
楊沐風眼疾手快地拖住她的雙腿,暗暗咬牙,“君紫,你該減肥了!”
君紫趴在屋簷上欲哭無淚,不是她不想動彈,是正巧,王府的禁衛軍走過。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裝作隱形人。
寒飛帶領禁衛軍穿過院子,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麼今夜園子裏的氣息好像多了幾個人?
他警惕地瞥向四周,依稀看到一抹黑影從屋簷上一閃而過。
寒飛臉色一變,抽出劍厲聲喝道:“有人闖入王府!活捉!”
訓練有素的禁衛軍立刻四散分開,朝各個院落奔去。
楊沐風從屋頂上輕巧地掠過,四目遠眺了一眼,頓時臉色慘白,“完了完了!君紫你可真是個倒黴催的!萬一被王府的人抓到,你讓我還怎麼在帝都混啊!”
君紫嘿嘿一笑,隨手掏出兩張麵具,啪在他臉上一張,“我跟你分開走!我就不信邢邵辰那小子培養出的無能禁衛軍能抓住你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