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瀾也不理會他的場麵話,開門見山問道:”不知諳達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姑娘是個聰明人,咱家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高無庸依舊打著哈哈:“皇上讓咱家過來請姑娘過去養心殿一趟。”
“我不去。”如瀾緩緩地坐下,別開頭望著窗外。
高無庸嘴角又抽了抽,臉上的猙獰稍縱即逝,他心裏暗罵一聲“賤蹄子!”表麵上卻依舊春風滿麵:“萬歲爺沒說姑娘可以不去。”
“諳達,如瀾精神不佳,怕到了禦前有失儀態。”如瀾看了高無庸一眼,淡淡地說。
“喬姑娘,你這頭疼的毛病也不是一兩天的事,萬歲爺早知曉了,不會怪罪。”
“如瀾不想惹人嫌,皇上禦前那麼多人,何必一定要如瀾侍候呢?”
“喬姑娘,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能侍候皇上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你要珍惜才是啊!”
“諳達,我笨手笨腳不懂侍候人。”如瀾不耐地皺起眉頭,冷冷地說。
高無庸臉一僵,牙齒似乎咯一聲響,愣了半響才擠出一句與如瀾話語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喬姑娘剛才那荷包繡的可真不錯,如此別出心裁的花樣可得好好護著才是。”
如瀾聽罷高無庸那句話身子似乎震了震,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拽住袖口的手指因為過度使力竟然不聽使喚地顫唞,她著咬嘴唇,胸口起伏。高無庸看到如瀾這般模樣,滿意地眯起眼睛,不冷不熱地說:“姑娘何必如此呢?萬歲爺隻不過請你過去一趟,說不定還是好事來著,你要是一味執著,隻怕會害了別人,咱家是個奴才,命賤如土,挨了罰也沒甚麼,姑娘可別連累那些個不該挨罰的人,那時反倒是自個兒心疼了。”
低下頭,心思百轉千回,想到的卻全是他,不忿,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手指劃過荷包上的字樣,絲線的觸碰給指尖帶來一陣酥|麻,在心底描繪著每一道筆畫,那一撇一捺早已深深刻在心頭,刻骨銘心再也忘不掉了。如瀾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略做平靜道:“有勞諳達到屋外稍等片刻,容如瀾梳洗一下。”
正文 第五章 召見
更新時間:2012-12-13 14:44:13 本章字數:1477
東暖閣的雕花飛龍熏爐裏焚燃著熏香,龍涎香的氣味飄蕩在角角落落裏,整個東暖閣皆是香氣彌漫,嫋嫋白煙若隱若現。皇帝下了早朝已有半個時辰,此時正在禦案前批閱各地呈送的折子。
如瀾跟隨高無庸走進暖閣時,皇帝低頭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折子,捧茶的宮女冬蘊靜靜地立在禦案前。高無庸朝冬蘊使了個眼色,冬蘊立即心領意會地輕輕退出暖閣。高無庸向如瀾微微一笑,抬了抬下巴,如瀾點了點頭走到冬蘊剛剛站的位置,高無庸這才放心地退出暖閣。
香氣時濃時淡,一陣一陣不停地沁入鼻腔,如瀾被熏的虛飄起來,頭隱隱發昏,她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皇帝看完一本折子,拿起朱筆在上頭寫了幾個字,又端詳一下才滿意地把折子放在一邊。
正欲伸手去端起案上的茶杯,眼角餘光忽掃到禦案下方的人影,手愣在半空,抬起頭細細打量著她,烏亮的青絲挽成簡單的發髻,沒有任何珠翠點綴,一身藕色衣裙襯著那身冰肌雪膚更顯得楚楚動人,微蹙蛾眉、輕咬朱唇,眼簾低垂一副不勝疲倦的模樣惹人無限憐愛。
“如瀾!”皇帝輕喚著她的名字。
“奴婢在!”如瀾趕緊向前屈身。
“朕聽聞你最近常有頭疼,可大好了?”
“謝皇上垂詢,奴婢好多了。”
“喔,別站了,去那邊坐著。”皇帝示意著一旁的椅子,如瀾福了福身,輕聲說:“奴婢謝皇上賜坐。”
皇帝目送著她的身影走到椅子旁才收回目光,端起茶了呷了一口,問道:“如瀾,你進宮有多久了?”
“回皇上,一千又六十一天。”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她已經在這活牢籠呆了那麼久,每一天都那麼漫長,長得她總覺那一朝一夕沒有盡頭般。
皇帝怔了怔,想不到她竟然把日子記得那麼清楚,每一日都算的明明白白、一時心中百般寂寥,原來她的心始終都沒有靠近半步,隻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了,他心中想著,臉上卻波瀾不驚,屋裏竟陷入了空前的寂靜,靜得仿佛那時光都停止了。
風從打開的窗子吹進來,拂動窗邊的紗帳微微鼓起,複又倒拍向雕花窗格,發出細微的簌簌聲響,卻驚醒了兩個沉思中的人,近在咫尺卻隔著天涯,皇帝輕咳一聲,決定將早已準備好的話告訴她:“如瀾,朕今日叫你來有件事要告訴你。”
“皇上有何吩咐?”如瀾趕緊立起身子,垂頭順眼,恭謹地等著皇帝發話。
“朕讓允禵回京了。”
“……”
十四爺回京了?十四爺回京了!他回來了,她終於盼到他回來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思念終於落下了帷幕,她再也不用呆在這地方了。她想著,臉上掩不住歡喜,憔悴的容顏瞬間綻放出幸福的光芒,那顆麻木的心慢慢柔軟,仿佛包裹在四周的冰層逐漸融化,溫暖的感覺又回來了,她好似又能感覺到喜怒哀樂,而這一刻,占據她整顆心隻有歡喜,唯有歡喜。
皇帝看在眼裏,一口怒氣湧了上來,頂著胸口,堵得他生煩,一句話竟能讓她歡喜成這樣,而他平時處處遷就也得不到她一個好臉色,難道他就真的比不上人家?他是天子,大清朝的皇帝,全天下的女子莫不對他的寵愛趨之若鶩,為何她的眼裏就瞧不見他對她的情意?
他於是沒好氣地說:“眹將他禁在壽皇殿,他是戴罪之人,必須受罰。”
她望著皇帝,眼裏慢慢浮起氤氳霧氣。皇帝卻別開眼望著那雕欄畫棟,淡淡地說:“他性子太倔了,處處逆著眹,眹隻是要他反思。”
“皇上,您讓奴婢回到十四爺身邊吧,奴婢是他的人,理應和他一起受過。”如瀾起身緩緩跪下。
“你是眹的人!”皇帝語調徒然升高,如瀾沒提防被嚇得頓了頓。
“眹與允禵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眹希望他能夠幫眹一把,眹剛登基時西北的還沒安定,天下等著眹去治理,這個時候他和眹嘔什麼氣?……”皇帝越說越急,到了最後就隻剩下短促的呼吸。
“皇上,奴婢隻是個女人,不懂得您說的大事,奴婢隻希望皇上……能放過十四爺,讓他回家。”如瀾想著那個人,想著他惱怒和氣憤的模樣,淚水最終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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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怒火
更新時間:2012-12-13 14:44:14 本章字數:1718
皇帝轉過頭去看如瀾,她仰著頭,眼神中帶著期盼,緊抿著嘴唇。他心一軟,差點就迷失在那目光裏,但一想到她這樣子竟是為了別人,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朝堂上的事幾時輪到你來插嘴?”
如瀾的嘴唇血色盡失,微微顫動,張了張嘴最終究沒說出任何話語,皇帝卻看到她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仿佛那剛剛點燃的火焰,瞬間變成了星星點點的火苗,逐漸熄滅,最終一片寂靜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
他情不自禁地離開禦案向如瀾走去,如瀾收回目光直盯在皇帝的龍袍下擺,臉上已恢複了淡然,待皇帝走到跟前,她緩緩地伏下`身子,叩了個響頭,平靜地說:“奴婢該死!”
皇帝俯視著匍匐在他腳前的女子,心忽地揪起來,他對她還是放不下,不忍她難過,然而他做的事偏偏令她難過。
“如瀾。”皇帝輕喚一聲。
“奴婢說話不分輕重,罪該萬死。”她依然是那句話。
“眹不想囚禁他,可他卻硬要和眹做對,他如此做也許是因為你留在宮裏的緣故,你是知道的,眹說過會對你好,比他對你好,所以眹不能讓你離開,眹一定會對你好的。”
她慘然一笑,眼角酸澀難抑,悶著聲說道:“皇上,您是知道的,我是他的人,我……”
皇帝驚恐她說出那些讓他更心煩的話,急忙應道:“眹當然知道,那是以前,現在不是了。”
不是了?為什麼不是呢?她一直在等著他,為什麼皇帝一句話就什麼都不是了?胸口一滯,悲傷如鬼魅附體,她頓時滿目水霧,無聲地悲怮,雖極盡壓抑卻仍然控製不住雙肩顫唞,如秋風中簌簌發抖的薄葉般孤零無助。
皇帝的目光落到門外,秋日的日頭昏昏黃黃,不算毒辣卻有些晃眼,像極太後離去的那天,他暗歎一聲道:“罷了,你與允禵終究是主仆一場,你既然心裏記掛那就去看他吧,替眹勸勸他。告訴他,眹始終當他是親兄弟,隻要他知道悔改,眹既往不咎。”
“謝皇上體恤,奴婢一定會好好勸十四爺。”她是愣了半晌才回了這句話。
“你身子不爽,回去歇著吧!”
“是,奴婢告退了。”抬起頭,除了眼中有些許發紅她臉上看不住喜怒哀樂,站起身福了福,緩緩退出暖閣。皇帝看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外,心裏空蕩蕩的沒處扶依,他寧可看到她發怒,寧願她怨恨他就是不想見她這副模樣,不冷不熱,疏離的讓他不由地心驚,他不想用他的權威了逼她就範,他要的是她心甘情願的接納,那是他的驕傲,帝王的驕傲,他以天子之尊做賭注,賭一個的帝王的情意有多深多重,賭天子的一顆真心是否能讓一個女子動情。
聖祖爺駕崩,允禵從西北回京奔喪竟不顧規矩直衝神武門,又在大行皇帝的靈柩前踢飛上前拉扯的侍衛,絲毫不將他這新皇放在眼。他曉得這個狂傲不羈的親弟弟心裏不忿他繼承皇位,他剛登基便給他顏色,他原是是孤傲冷漠的人,豈能容得旁人挑釁?當下便革去允禵的大將軍王號,奪了兵權,又削了他的爵位降為固山貝子,給他那些想趁機鬧事的兄弟來了個殺雞儆猴。
他的額娘德妃烏雅氏也因此而心生怨恨,怨他對親手足狠心不留情麵,允禵與他本是德妃烏雅氏所出,隻是他直小由佟佳皇貴妃撫養,沒由來就與自己的親額娘疏遠了,德妃待他一直亦不如待允禵親厚,見允禵受了罰自是心疼,不但拒受太後之位且口口聲聲質疑他的皇位來得不坦蕩,若外人質疑也罷,連自己的親額娘也是如此,為何?為何?
難道他不是她兒?難道他不配做帝王?難道隻有允禵繼承皇位她才歡喜嗎?他和允禵哪一個不是她的骨肉?由小到大,親額娘待他冷淡,他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