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阿穆,急切地問。
阿穆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疑惑地回頭看了看房門,迷茫地說:“姑娘,沒有人呀,房門都栓緊了有誰會進來呢?”
“沒人……”如瀾喃喃低語,緩緩地縮回手,一股莫名其妙的苦澀淌過心口,不知道是失望還是自嘲。沒人進來,十四爺沒有來,一切都是夢而已。
阿穆愣了愣,輕輕挑開帳子,看見如瀾擁著被子坐在床上,她小心翼翼的問:“姑娘是不是夢魘了,奴婢剛剛好像聽您喊了一句皇上。”
如瀾轉過頭看著阿穆不語,眼神空洞。阿穆見狀也不敢再多嘴,偷偷打量著如瀾的神色,忽然發現如瀾臉色潮紅,她心裏一動,伸手便要貼上如瀾的額頭試探體溫。誰料如瀾竟然一偏頭閃開了阿穆的手掌,眼神戒備地望著阿穆,阿穆被如瀾的反應嚇得一跳,悻悻地縮回手,低聲說:“奴婢瞧著姑娘的臉上發紅,怕姑娘身子不適,想摸摸是不是發燒了。”
“我的臉發紅?”如瀾撫上臉頰卻感覺不出異樣,見阿穆直愣愣盯著她,心底一陣發虛:“沒事,身上有點熱罷了。”
“哦……”阿穆半信半疑地應了聲,目光依然在如瀾身上打轉,這都入秋了怎麼還覺得熱呢?
如瀾被阿穆探究的目光弄得周身不自在,趕緊拉高被子躺下,假裝打了個嗬欠道:“你睡去吧,我困了。”
阿穆點點頭,退到帳子外,低聲說:“那奴婢出去了,姑娘要是有什麼事就叫一聲。”
“去吧!”如瀾向帳子外輕抬了抬手,瞧見阿穆轉身出去這才長舒一口氣,幸慶阿穆沒再追問。
閉上眼睛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剛才夢中的情景又浮現在腦中,似乎那帶著灼熱的大掌又在她身上遊走。鬼使神差般,如瀾從衣擺伸手進去,手掌蓋在自己的豐盈上輕輕摩挲,沿著夢裏那男人的手掌滑過的部位移動,緩緩地撫摸著她自己的每一寸肌膚,年輕的肌膚手感光滑細膩富有彈性,散發出異常的溫熱。
身子是燙的,掌心是燙的,然而心卻冰涼的,她再怎麼撫弄也找不回夢裏的銷魂和悸動。她的身子就像被遺棄的野地,空有肥沃的泥土卻無人來耕種,在一天天的荒廢中日漸幹涸、荒蕪,雜草叢生,一滴眼淚從緊閉的眼角無聲滑落,仿若寶石般晶瑩剔透。
她好恨!恨老天不公,恨月老無情,恨那個皇帝棒打鴛鴦。為什麼這麼殘忍,就連在夢中都要插上一腳,明明和她纏綿的人是她的十四爺,怎麼到了後來就變成了那個冷麵皇帝,她不甘,即時是做夢她不也不甘被人染指,何況這個人還是十四爺的親哥哥。
手掌滑過小腹慢慢靠近那片神秘的蔥蘢之地,如瀾探手入幽沽,溼潤的溫熱立即將手指包裹,那是動情遺留下來的痕跡。那個夢境太真了,真的令她心口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她不是個[yín]蕩的女子,她隻會為自己深愛的男人動情,為什麼夢裏的人不是她的十四爺?
“是不是忍的太久了,什麼男人都可以讓你欲仙欲死?”耳邊似乎又響起那冷冰冰的聲音,嘲諷著她。
不!不是!如瀾驀地抽出手指,狠狠地夾緊雙腿,仿佛這樣便能抵擋一切侵犯。蜷縮的身子在被子下瑟瑟發抖,苦澀從心口向四肢百骸迅速蔓延,苦得她鼻子發酸,眼睛發熱,她咬住被角無聲的抽搐著,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滑過臉龐,滴入枕頭、消失不見。
正文 第三章 血蓮
更新時間:2012-12-13 14:44:12 本章字數:1555
清晨的陽光透過格子木窗照進房中,柔和的光線為屋子鍍上一層淡淡的色彩。窗邊坐著一位綠衣女子,青絲鬆鬆地挽著露出一截如白瓷般光潔的美麗頸項,她低垂著螓首,正專心地做繡活。
雖然麵容略帶憔悴卻絲毫沒影響到她的美,嬌媚的容顏依然令人砰然心動,女子五官長得很精致,挺秀的鼻梁,尖巧的下巴,額頭光潔,明眸皓齒、肌膚勝雪,此時半個身子被晨光籠罩著,周邊暈開了淡淡的金色,若不是捏著繡花的右手上下拉扯著繡線,那畫麵簡直就讓人誤認為是一副引人無限遐想的美人圖。
喬如瀾垂著頭專注地繡著手中的帕子,粉紅色的料子箍在圓形繡架上,綠瑩瑩的荷葉青翠欲滴,銀白絲線在帕子中央勾勒出怒放的蓮荷,恍若堪堪被細雨洗滌得纖塵不染般淨潔。她的繡功在這幾年的煎熬歲月中越發突飛猛進,針下的活兒越發顯的精美,技藝越發精湛了,瞧這方白蓮帕子,針腳細密分布均勻,花樣新穎,形態逼真,就是高家繡莊裏的一等繡娘也不過如此。
從容不迫地在料子上穿過每一針,不緊不慢的扯直繡線,蓮荷的形狀在她是手下愈來愈豐滿,如瀾垂著眼簾,纖長如蝶翼般的睫毛時而微微顫動一下,目光始終專注地駐留在繡框上。她臉上無憂無怒,平靜如水,偶爾吹來一陣晨風撩起她鬢邊的發絲,巍巍飄晃幾下,拂過她的粉腮更是徒增了些許慵懶的風情。
門簾晃動,如瀾貼身婢女阿穆手提紅漆食盒笑吟吟走進來,看見如瀾已經坐在窗邊做繡活她似乎愣了愣,但馬上就恢複了常態,輕輕把手中的食盒擱在桌子上,湊到如瀾旁邊伸頭一看,笑了:“姑娘的手藝可真好,瞧這帕子繡的那個美啊,看得奴婢都眼饞了。”
如瀾抬了看了阿穆一眼,抿抿嘴淡淡地說:“你要是喜歡我回頭繡個給你。”
“真的?”阿穆一聽喜笑顏開,蹦了起來:“那可太好了,姑娘對奴婢真好!”
“不過是條帕子罷了,也值得你這麼歡喜。”如瀾低下頭繼續手上的活,絲毫不受阿穆的情緒影響,依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大夥兒都曉得姑娘您的繡活做得好,我要是有一樣您繡的東西拿出去,不眼紅死春桃她們才怪呢,她們私底下都想跟姑娘你學來著。”
“嗯。”如瀾不冷不熱地應了聲,依舊不緊不慢地繡著。
阿穆也不再打擾她,徑直走到桌前打開食盒取出膳食,邊擺上邊說:“姑娘快過來趁熱吃吧,今天廚房那邊多做了一樣點心呢!”
“……”
“是艾草餅,可香了,廚房也是一年才做一次。”
“……”
\"相傳每年的七月初七這一天,牛郎都擔著孩子拿著艾草餅去鵲橋和織女相會,所以七夕宮裏也吃艾草餅”
手一抖,繡花針直直紮入手指,指尖立即傳出一股尖銳的刺痛,紅晃晃的血冒了出來。如瀾仿似沒感覺般,捏著繡針的手瞬間僵住了,身子僵住了,就連目光也僵在那白色的荷花上。
七夕,七夕!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牛郎織女相隔天上人間亦有相會的時候,而她這一輩子卻不知還能不能瞧見他一眼,這深宮大內就像個牢籠般禁錮住她,她想走走不了,想逃也逃不掉,也許就隻能這般一日一日地熬盡這一生罷了。
指尖上的血液慢慢聚成血珠子,顫巍巍地晃了一下,最終滴落在帕子上,堪堪墜入那朵白蓮的花芯,浸潤著純白的細線暈染開來,一片紅豔豔的刺眼。
如瀾依舊愣愣地坐著,猶自不覺。心頭漫過苦澀、哀傷、迷茫和絕望,種種感覺如刀子在心口輪番地紮上一通,說不清有多痛,隻感覺整個人都虛飄起來,聽不見周邊的聲響,也看不清周邊的景物,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了她孤零零一個人。
阿穆回頭便瞧見了如瀾指尖上流淌的那抹鮮紅,她驚慌地丟下手中的東西跑過去,扯下掖在衣襟邊兒上的絹子就捂在如瀾的手指上,焦急地說:“我的好姑娘,弄傷了手指怎地不告訴奴婢呀?看這許多血一定疼壞了吧?”
“……”如瀾似個偶人般任由阿穆為她包裹手指,眼神依然是縹緲無根。
“哎呀!”目光落到帕子上,阿穆驚叫起來:“可惜了這帕子,好端端的白蓮花都讓這血汙了去,姑娘!”
如瀾抬眼望著阿穆,仿佛聽見又仿佛沒聽見,半響才喃喃地低聲重複著阿穆的話:“蓮花……染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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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荷包
更新時間:2012-12-13 14:44:13 本章字數:1548
如瀾在阿穆的服侍下用了碗粳米粥,吃了幾小個點心,那艾草餅卻是一口也不碰,全給阿穆。阿穆不曉得如瀾心思,隻道是如瀾不喜艾草的味兒,如瀾讓她拿去吃她便高高興興地道謝,拿著吃去了。
將那帕子收妥,如瀾攏了攏頭發便欲舉步向門外去,阿穆趕緊說:“姑娘別去了吧,昨晚您睡的不踏實,今兒個又早起,再出去吹了風頭又該疼了。”
阿穆曉得如瀾要去哪裏,如瀾每次不聲不響出門定是要去那顆大樹下眺望遠處的天空,而且每次一站最少得半個時辰,今天不用想她也是要到那兒去。
聽了阿穆的話語,如瀾正欲邁出房門的腿縮了回來,在門邊站了一會兒,默默地轉身回到床邊坐下。阿穆瞧出如瀾有些不樂意,當下又陪著笑臉:“求姑娘體諒奴婢的難處,您要是有個好歹奴婢擔待不起啊!”
如瀾依舊不言不語,隻是打開床頭的箱子從裏頭翻出一個物件來,卻是已經做了一半的荷包。湖藍色的料子,正麵繡著鴛鴦交頸,鴛鴦羽毛鮮豔,神態逼真,端的是一手的好手藝。如瀾因為手指剛剛被針紮破,自是不能再撚針做繡活了,於是翻開箱子找出些許朱紅流蘇,準備給這荷包打上絡子。
阿穆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剛走到門口就迎麵就碰上了養心殿的總管太監高無庸,她趕緊屈膝行禮請安:“奴婢給高諳達請安!”
高無庸點了點頭,問道:“喬姑娘呢?”
阿穆朝屋裏揚頭示意,側開身子低聲說:“姑娘昨兒個沒歇好,今日沒甚麼精神。”
“你該幹嘛幹嘛去!”高無庸臉色一實,目光斜睨過來,阿穆心中一凜,趕緊低頭跨出房門,徑自去了。
高無庸進了裏屋一眼便瞧見如瀾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手裏拽著幾縷赤色流蘇卻不動手編結,隻是怔怔地望著麵前的地,連他快走到跟前也沒發覺。高無庸輕咳一聲,叫道:“喬姑娘。”
如瀾這才抬頭,見是高無庸,慌忙把手中的荷包藏入袖口。高無庸迅速往如瀾的手中一瞥,恰好瞧見那湖藍底子上用玄色線繡的”禎“字,他嘴角抽搐一下,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如瀾站起身福了福,輕聲道:“給諳達請安!”
高無庸伸手虛扶一下,堆起笑臉說:“姑娘如此客氣作甚?咱家可受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