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雪怔了怔。
她有點意外。
不過，這是最好的結局。
她來，就是想問顏錦繡考慮的結果，不用她問，顏錦繡便先給了結果了。
她走近兩步，“那……我回去和舅舅說了？”
顏錦繡起身。
他走到她身邊，微微低了眸子，“不用，我去說就可以，隻是，你也再考慮考慮。以我這幾日對你師父的了解，想要解藥不難，你開口了，他應該會給的。”
樓千雪的睫毛顫了顫。
顏錦繡伸手，握住了她肩頭，動作溫柔又不突兀。
“你先去試試，如果真的不行，再談婚事，如何？”
樓千雪猶豫著出聲，“那我，去試試。”
顏錦繡微微用力，“去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覺得師掌門對你很好，你把話和他說清楚，我想，他也不希望你在這種境地下做決定，這是一輩子的事。”
樓千雪緩緩抬眸，看他。
“你為何要去探聽蘇墨白的消息？”
顏錦繡唇角的弧度有些勉強，“幾日前，我給他去了一封信，所以讓人留意了……如今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
樓千雪覺得不可思議：“你給他去信？”
“不說了，都過去了。”顏錦繡將手收回來，“你去見師掌門吧。”
他不想說，樓千雪也不能再追問，她出了顏錦繡的書房。
顏錦繡站在書房裏，好大一會兒沒動靜，等他終於回過神來，他朝著被自己扔開的小紙團走去。
他將紙團撿起，又拿出了火折子，將之焚了個幹幹淨淨。
最後，他坐回了椅子上。
是他替樓千雪自作多情了。
樓千雪回來，他有了機會，經曆了上次的離別，他想，這回，如果可以，他不想錯過。
這念頭一直存在到了樓千雪和蘇墨晚住進山莊的那天。
那天，他從師掌門口中知道蘇墨白沒了內力。
他是習武之人，知道內力有多重要，尤其，蘇墨白還是個帝王。
那一刻，他就動搖了。
他覺得，蘇墨白對樓千雪的心，已經合格了，他覺得可以了。
他是經曆過刻骨銘心的感情的人，最不想看見的，就是有情人以離散收場。
這種痛，他最清楚。
如果不知道這事，他可以安心娶她，可他知道了。
他不想這種時候趁人之危。
掙紮了兩三個時辰，他終於做出決定，給蘇墨白去了一封信。
這樣，也算是行事坦蕩。
如果最後樓千雪回心轉意，跟蘇墨白走，這也算是公平競爭的結果。
誰知，蘇墨白竟又納妃。
按著消息遞來的時間推算，納妃還發生在他給蘇墨白的信送到之前。
顏錦繡看不懂了。
即便是有真心，那又如何，蘇墨白竟這樣不知道珍惜，顏錦繡後悔給他去信了。
原本，他準備等後麵再告訴樓千雪蘇墨白沒了內力的事，現下看來，幸虧他之前沒說，不然，給了她希冀，此刻又讓她失望，該多殘忍。
顏錦繡深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千雪和羽兒，就讓他來守護陪伴。
“來人。”
美貌婢女進來，“少主。”
顏錦繡握緊五指，又鬆開，“你去見夫人，就和她說，準備聘禮，越快越好，她若問去誰家提親，就說藥王穀。”
“是，奴婢這就去！”
婢女走了約一刻鍾，就有人過來了。
聽那輕而淺的腳步聲，顏錦繡就知道是誰了，他起身，大步迎到了書房門口。
來的是師承郢。
他麵色不太好。
顏錦繡已經猜到了他為何來，“前輩，有什麼事讓人來告知晚輩一聲就是，何須您親自走一趟。”
師承郢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徑自進了書房。
坐下之後，他眉目一凜，“是你教唆千雪去找本尊的？”
顏錦繡並不怕他生氣。
想必，他能得前輩的喜歡，也是因為真誠。
“是。”
他老實承認。
“前輩先別生氣，晚輩覺得，現在還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我是喜歡千雪，她，應該也有些喜歡我，隻是，時機還太早，這樣倉促，後麵會出問題。”
師承郢微眯了眼眸。
“蘇墨白沒了內力的事，你告訴她了？”
“當然沒有，前輩的交代，晚輩不敢不從。”
師承郢看著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年輕人，你背後的動作，本尊都知道，你以為本尊高看你許多？不過是還過得去而已，蘇墨白最不好的一點，就是身份，他有三宮六院，本尊不想千雪委屈。”
顏錦繡笑笑，“前輩教訓得是。”
師承郢懶懶掃他兩眼，“本尊懷疑你不是真的喜歡千雪。”
顏錦繡還是笑著，“請前輩賜教。”
“既然喜歡她，就不要猶猶豫豫，拿出點男人的氣魄來，她都願意嫁了，你還不願意娶？”
顏錦繡輕輕一笑。
他倒了一杯茶，雙手遞了過去。
“前輩，可有過遺憾的事？”
師承郢本來要接茶杯的，聽了這話，便將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來。
顏錦繡繼續舉著杯子，“前輩，我和千雪，真的不到時候，不過，蘇墨白現在又納妃了，我願意娶千雪，哪怕開始得太早，可能後麵的發展會達不到我的期望，我也願意。”
師承郢瞧著他，不說話。
最後，師承郢笑了。
他將茶杯接過去，意味深長道：“不管你和千雪後麵會如何，好人，總會有好歸宿的，本尊會相麵。”
顏錦繡也笑了，“多謝前輩吉言。”
蘇墨白納妃的事，很快蘇墨晚和墨堯帝都知道了，墨堯帝皺眉，原本想生氣，但是想想沒必要。
而蘇墨晚，她隻有一個念頭：無藥可救了。
看來，他是想通，從此不想再糾纏了。也幸虧她明麵上沒說過支持蘇墨白的話，不然，這時候得尷尬死。
顏夫人準備聘禮的速度很快，大概是經驗豐富了，不到兩天，就備下了豐厚的聘禮，浩浩蕩蕩送到了藥王穀。
滿穀的人震驚。
藥王是提前收到了消息的，所以還算淡定。
他尊重外甥女的意思，答應下來。
很快，納吉，請期等也過了一遍，因為樓千雪是以藥王穀少穀主的身份出嫁，所以，即便墨堯帝不想這麼快，也沒法說什麼。
婚期定在了十二月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