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晚是很糾結的。
剛剛那句，既是真心話，又不是真心話。
作為朋友，她希望千雪以後能好好的，有個疼她愛她寵她的男人。
如果隻是站在朋友的角度，顏錦繡的確是個非常好的選擇。
可她還是蘇墨白的親妹子啊。
這就兩邊為難了。
也不知道蘇墨白收到信沒有，更不知道他會如何取舍。
“墨晚？”
樓千雪見她在想什麼，忍不住出聲喊她。
蘇墨晚回神，“嗯？”
樓千雪猶豫著，“其實，我雖然和他提了，也有點拿不定主意，想聽聽你的看法。”
蘇墨晚眨了眨眼，“我的看法？哪一方麵的看法？”
“就是我想和他成親這件事。”
“喔……”蘇墨晚認真問：“你先說，你喜歡顏錦繡嗎？”
樓千雪為難，說不出來。
蘇墨晚將車窗簾子落下，低聲道：“那我換個問法，你不想和我哥在一起，是因為感情，還是因為我哥的身份？”
樓千雪想了想，給出肯定的答案：“都有。”
蘇墨晚還有話要問，隻不過，在她出口之前，樓千雪已經出聲：“墨晚，我真的太累了，你沒有經曆過，可能不會懂。”
蘇墨晚沒有經曆過，但她能體會。
即便心裏是向著蘇墨白的，但她此刻還是心疼千雪。
所以她決定先叛變一刻：“我知道了，顏錦繡真的不錯，我也喜歡他，不過，你們現在就要成親，是不是倉促了些？”
樓千雪躑躅一瞬，和蘇墨晚坦白：“我也不想這麼快，我也想有了深厚的感情再談婚事，可是，蘇墨白那裏……師父手裏有解藥，能治好他的眼睛，我早點成親，師父就會早點把解藥給蘇墨白。”
蘇墨晚沒想到還有這個原因。
她愣了愣。
樓千雪怕她誤會，就加了一句：“蘇墨白是因為救我才失明，我不想欠他的。”
“我懂了。”
蘇墨晚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笑了，“你累了就離開，這是對的，不要委屈自己，是我哥沒有那個福分，希望顏錦繡能好好待你。”
這是她的真心話。
蘇墨晚笑著，目光誠摯。
樓千雪眼眶微微紅了起來，“我也希望蘇墨白好好的，我隻是池魚，喜歡偏安一隅的生活，他是蛟龍該入海，有更廣闊的天地，你下次去看他，記得把這話帶給他。”
“好，我會的。”
蘇墨晚掀開簾子，微微探頭，很認真地打量前麵的顏錦繡。
看了一會兒，她冒出一句：“挺好的，羽兒也很喜歡他。”
樓千雪嗯了一聲，沒說別的。
一個多時辰之後，馬車終於到了顏錦繡的山莊外。
山莊沒有偏門，馬車進不去，隻得在外麵下車。
應該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師承郢等在了山莊大門口，倒是不見墨堯帝。
蘇墨晚扶了樓千雪一把。
顏錦繡抱著羽兒下馬，等她們兩人過去，才一起往大門走。
師承郢看了看小短腿。
雖然他麵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心底對顏錦繡的滿意，又多了些。
蘇墨晚笑著問：“師公子，我父皇呢？怎麼不見人？”
這聲師公子很受用。
師承郢淡淡地道：“本尊怎會知道。”
“咦？你倆不是一直出雙入對的嗎？”見師承郢麵色不愉，蘇墨晚趕緊改口，“我的意思是，隻要師公子在的地方，我父皇少不了會出麵！”
這倒是真的，就連這回來顏錦繡的山莊，也是墨堯帝跟著來的。
非要跟著來。
師承郢怕蘇墨晚說出什麼更驚人的言辭，不屑甩下一句：“大概是怕人行刺？皇帝都怕死。”
這下，沒人說話了。
進到裏麵之後，果然就看見墨堯帝了，他大馬金刀坐在湖邊的亭子裏。
見到眾人，他起身，想邁出來，最後又收了腳，停在了亭子口。
這裏麵，他最大，眾人都得過去見禮。
墨堯帝如願等到了，讓幾人別多禮，然後就看向樓千雪，關切道：“雪兒，這兩日如何了？”
樓千雪回了兩句。
墨堯帝瞅瞅師承郢，又暗暗瞥了顏錦繡一眼，最後道：“朕有話要和雪兒說，單獨說。”
師承郢知道他要說什麼，根本不怕他動搖軍心，徑自走開。
顏錦繡把羽兒給了蘇墨晚，朝師承郢追了上去。
蘇墨晚隻得抱著羽兒，往最裏麵的湖心亭走。
墨堯帝開門見山道：“雪兒，朕問你，你是真的想嫁給姓顏的小子？”
樓千雪輕輕嗯了一聲。
墨堯帝糾結了一下，再問：“你想和他過下半輩子？”
“想。”
樓千雪平靜地道。
墨堯帝再也沒話，他很快糾結完，“那好，朕也不反對，琉夏那邊，朕會解決的。”
另一頭。
顏錦繡和師承郢走在小道上。
“想說什麼？”師承郢問。
顏錦繡也很直接，“聽千雪說，蘇墨白因救她雙眼失明了？”
師承郢停住腳步。
“她還說了什麼？”
顏錦繡笑笑，“沒什麼了，就這個。”
師承郢繼續往前走。
“雙眼失明是真的，還有一件，本尊沒告訴她，蘇墨白現在應該內力全無了。”
“內力全無？”
顏錦繡心底被震了一下。
蘇墨白的內力，不在他之下，隻有習武的人，才知道內力這東西，來得多麼不容易。
他喃喃問出聲：“是為了救千雪？”
師承郢從鼻子裏嗯了一聲，又叮囑道：“本尊隻告訴了你，別讓千雪知曉。”
“晚輩知道……”
顏錦繡有些心不在焉。
他往遠處看了看，看見了樓千雪，她麵色淡淡的，卻帶了凝重，並不放鬆。
他心底，漸漸起了掙紮。
一直到了晚上，他終於掙紮出結果。
晚上山莊裏不留男下屬，他讓那美貌婢女去傳人進來。
很快，就有下屬進了山莊，一刻鍾之後，那下屬從顏錦繡書房出來，匆匆離去。
美貌婢女大著膽子問：“少主，你和樓姑娘，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顏錦繡笑了笑，“叫你看出來了？”
美貌婢女又高興又失落，說了聲恭喜就退出去了。
山莊裏，一下子熱鬧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師承郢將山莊轉了個遍，有事沒事就找顏錦繡說話，一副未來嶽父的派頭。
墨堯帝哪能落了下風，他也跟著湊堆。
蘇墨晚瞧出玄機來，沒少在背後笑話。
這一日，樓千雪好不容易找了個空，單獨見了顏錦繡。誰知，還沒說話，顏錦繡的下屬就進來了。
那人給顏錦繡遞了個紙條。
樓千雪以為是正事，就想先出去。
顏錦繡忽然抬眸，直直看向她。
“怎麼了？”
樓千雪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顏錦繡將那細窄的紙條子捏成一團，隨手一扔，他唇角掛著淺淺的笑，像是惋惜，又像是無奈。
“蘇墨白又納妃了，我們，也選個良辰吉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