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別莊。
蘇墨晚在傾城之前就醒了，昨晚聊的比較晚，所以她沒叫醒傾城。
她穿好衣服出了屋，發現隔壁的沈慕蕊居然也起了，這時候正在廂房前的老樹下站著發呆。
蘇墨晚走過去，在她後麵喊了一聲，道：“怎麼醒這麼早？是不習慣嗎？”
“沒有。”
沈慕蕊搖了搖頭，道：“挺好的，我隻是在想，以後是不是真的就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
蘇墨晚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沒看錯，沈慕蕊可能不會表達自己的渴望，但不代表她沒有自己的想法。
口中嗬出一口白氣，蘇墨晚偏頭看了一眼比她矮半個頭的沈慕蕊，帶著笑意道：“當然是真的，不過，你最好短時間內戴麵紗出門。”
當然，蘇墨晚說的這個麵紗，是傾城當初那種，能把眼睛露在外麵的，而不是鬥笠式的這種。
沈慕蕊點了點頭，“我知道的，一切都要小心。不過，認識我的，隻有左相府裏的人。我以前從來沒出過左相府。”
“嗯，隻是暫時的，等這一陣子過去之後，就可以不用那麼防備了。”
或許蘇墨晚對於自己的事情，從來都是粗線條，但是關乎別人的，會小心再小心。
沈慕蕊見蘇墨晚身上穿著的是男裝，便問了一句：“你現在要出去？”
“嗯。我先前不是說要在江南開酒樓？現在酒樓已經選好了，就等著去看一眼。”
沈慕蕊驚訝道：“這麼快？”
蘇墨晚笑了笑，解釋道：“是先前托人辦好了的。”
蘇墨晚想了想，還是換了男裝。畢竟以男人的身份辦事要方便一些，帶著沈慕蕊或者傾城出去也不會被人騷擾。
現在她就等著蘇墨白的人找上門，然後就可以去踩點了。
沈慕蕊猶豫了一會兒，道：“我可以跟著你一起去嗎？”
蘇墨晚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酒樓現在還未開張，不用你，你沒必要跟著去。”
沈慕蕊臉上帶了三分急切，“不是，我就是想出去走走，不想悶在屋子裏。”
蘇墨晚想了想，同意了。“可以，你先回屋再加一件衣服吧，外麵挺冷的。”
沈慕蕊點了點頭，以為蘇墨晚就等著她加衣服了，立馬轉身就要進屋去。“嗯，你等我一會兒。”
就在這時候吟霜也從廂房裏出來了，見蘇墨晚已經在外麵，便問候了一聲。“您這麼早？”
蘇墨晚拉了拉胳膊，“不知道怎麼有了認床的毛病，一下子沒適應。”
吟霜眨了眨眼，嘴上沒說，心裏卻想，您這不是認床，是認人吧？
蘇墨晚見清荷也跟著出來了，就對吟霜道：“你去弄熱水，洗漱好咱們就出去溜達。”
其實不用蘇墨晚吩咐，碧蓮已經親自端了熱水過來了。
就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碧蓮帶著另一個婢女正進了二進院的門來。
老遠的見了人就道：“蘇側妃，您怎麼這麼早？”
蘇墨晚開了個玩笑，就說是餓的。
碧蓮走近了，正要端著熱水進屋去，蘇墨晚將人攔住了。“就在這兒吧。”
碧蓮勸道：“這外麵涼，您還是進屋去吧。”
“不用了，傾城還在睡著，別把人吵醒了。”
碧蓮眨了眨眼，依言將熱水放在了老樹下的石凳上。
等蘇墨晚洗漱好，碧蓮就吩咐另一個婢女道：“去讓廚房準備紅棗粥。”
婢女應聲下去了。
蘇墨晚一聽見紅棗粥，就想到了慕容景，於是問了一句：“從凰城到東魚城，大概需要多久？”
吟霜本來可以回答的，但蘇墨晚這話顯然是在問碧蓮，她就沒說話默默站在一旁。
碧蓮想了想，道：“如果是快馬，大概需要一天一夜，如果是馬車，估計得三天。”
蘇墨晚聽了，嘀咕了一句：“還真不近。”
碧蓮心思通透，就道：“您別擔心，王爺這會兒還在路上，估計明日傍晚就能到了。”
也就是說，慕容景雖然坐的是馬車，但隻用兩天時間就能到。
蘇墨晚心底不由得泛起一絲心疼，慕容景要是四肢健全也就算了，可他還瘸著一條腿呢。
這麼趕路，會不會吃不消？
一邊的吟霜將蘇墨晚的神情看在眼裏，暗暗為自家王爺高興。
不得不說，吟霜覺得自己挺壞的。
她本來都忍不住要將實情說出來了，但是一看蘇側妃為王爺擔心的模樣，心底就暗爽不已，索性決定瞞到底。
碧蓮自然也瞧出來了蘇墨晚的擔心，但是她不知道裏麵的實情，隻覺得蘇側妃帶王爺果然是放在了心坎上的。
她正要將水端走，又停住問道：“蘇側妃，一會兒的粥是給您端到這邊來還是……”
“直接就在前廳吧，我一會兒就過去。”
“是。”
蘇墨晚見吟霜和清荷兩人站在邊上，就道：“你們倆各自洗漱去，一會兒前廳見。”
吟霜和清荷倆人齊齊應聲下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沈慕蕊出來了。身上果然加了一件厚厚的夾襖，手裏捏著薄薄的輕紗。
看得出來是從那鬥笠麵紗上剪下來的。
身後並不見她的丫鬟。
“小雲呢？”
沈慕蕊將手裏的輕紗理了理，嘴裏小聲道：“她還未醒，我沒喊她，是現在就走嗎？”
蘇墨晚看見沈慕蕊手裏的輕紗，就想起了自己的麵具，於是道：“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拿個東西。”
說著，轉身就進了屋裏去。
蘇墨晚從幾個包袱裏翻了一遍，才翻到了那個麵具，拿著正要出門，床上那邊就傳來動靜。
“墨晚，你上哪兒去？”
傾城的聲音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人已經裹著被子掙紮著坐起了身。
蘇墨晚朝她晃了晃手裏的麵具，笑道：“我出去看美男，今天先不帶你，你困就接著睡。”
這是又回到了傾城熟悉的那個不正經的模樣。
傾城揉了揉眼睛，亂發添了幾分柔美。“那你去吧，記得多帶幾個回來。”
說著，人就又躺倒了。
蘇墨晚出了門，帶著沈慕蕊就朝前廳去了。到了前廳的時候，碧蓮已經等在了那裏，幾碗熱氣騰騰的紅棗粥已經擺在了桌子上。
看來是一早就已經熬上，就等她起來了。果然是主事的，做事麵麵俱到。
蘇墨晚讓沈慕蕊趁熱喝，自己卻和碧蓮聊了起來。
“聽說你有個孿生姐姐？”
碧蓮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蘇側妃怎會知道？”
蘇墨晚笑了笑，“我見過兩次，昨晚我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奴婢的確是有個孿生姐姐，不過，現在已經沒和她來往了，您問這個做什麼？”
“你姐姐會武，你也會吧？”
碧蓮點了點頭，“會。”
蘇墨晚想起那次林中劫囚，碧青分明是衝著李君莫去的。
她原先想過碧青會不會是蘇墨白的人，但後來有一次問了蘇墨白，蘇墨白說不認識這麼一個人。
而且聽碧青當時和李君莫的對話，能判斷出碧青不是沈貴妃的人。
蘇墨晚想來想去，想不出碧青是受何人所指。於是蘇墨晚就想著，會不會是私人恩怨。
她現在問碧青的用意，就是想知道兩人原來的身份或者身世。
於是蘇墨晚道：“你為何要學武？”
本以為碧蓮會給一個普通的回答，誰知道碧蓮說出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話。
“為了報仇。報滅門之仇。”
蘇墨晚聽她語氣平靜，就道：“滅門之仇？”
碧蓮似乎不太想提，勉強笑了笑道：“已經報了，雖然不是由我動的手，而且，家父當年的冤屈，也得以昭雪了。”
蘇墨晚心頭一動。“你說的人該不會是李君莫這狗官吧？”
碧蓮臉上閃過一絲意外，隨即道：“正是。說起這個，還得感謝您，聽說是您請了宋侍郎重審舊案。”
蘇墨晚厚著臉皮點了頭，心裏卻道，這還真不是她的功勞，要感謝還得感謝蘇墨白。
畢竟當初宋初文的原話是‘看在墨白兄的麵子上’。
蘇墨晚忽然就覺得自己可能誤解了碧青，或許她進宮，隻是為了報仇？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已經不關她的事了。
蘇墨晚掀了衣服下擺坐下，就喝起了粥。
就在這時候，隻聽下人來報，說是有人要找蘇側妃。
蘇墨晚放下手裏的勺子，想了想，吩咐將人請進來。
沒一會兒就見丫鬟帶著一個中年大叔進來了。中年大叔進來之後，看見蘇墨晚的第一眼就將人認了出來。
立即拱手行禮道：“在下厲延，見過小閣主。”
小閣主這稱呼蘇墨晚還是第一次聽見，不過她這回沒懵逼，反應很快的問道：“大叔你是哪個閣的？”
厲延被叫大叔，很淡定的受了，道：“摘星閣。”
蘇墨晚往袖子裏掏蘇墨白給她的玉牒，往厲延麵前一晃，“我哥說把這個給你看。”
厲延沒接，“不用了，看小閣主的臉就可以了。”
“……”
這還是一個看臉的世界？
一刻鍾之後。
蘇墨晚由厲延帶著就往酒樓那邊去了。身後跟著帶著麵紗的沈慕蕊以及吟霜。
清荷本來也想跟著來，但蘇墨晚讓她留在別莊照顧傾城。
一行人轉過街角，忽然見一人迎麵跑來，後麵追著三四個人。
那人速度太快，蘇墨晚隻來得及拉了一把沈慕蕊。沈慕蕊被那人撞了肩頭，整個人一晃。
好在她一邊胳膊抓在蘇墨晚手裏，才沒有跌在地上。
可是臉上的麵紗卻飄落了。
追在後麵的幾人越過蘇墨晚追了上去，卻有一個人停在了身邊。
那人先是看了一眼帶著麵具的蘇墨晚，又看了一眼沈慕蕊，最後一把攥住了沈慕蕊的另一邊胳膊。
“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