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天過去了。
蘇墨晚接手三個爛攤子也正好一個月。
三個掌櫃帶著銀票和散銀以及賬本,齊齊上了門來。
李掌櫃很自覺地退了半步,於是錢掌櫃就先請了。
他把賬本往蘇墨晚麵前一放,又把裝著銀票和散銀的木盒子往桌子上一擱,垂首就開講。
“這一個月總的收入是一萬八千兩銀子,除去貨物成本以及小二的月錢,剩下一萬五千二百兩。”
蘇墨晚快速瀏覽了一下賬本,等錢掌櫃說話的功夫也差不多看過來了,於是把賬本一放,示意清荷過去數銀子。
錢掌櫃退下去坐了,輪到劉掌櫃上前。
他一邊遞賬本一邊道:“總計進項二萬六千三百一十八兩,盈利二萬四千八百九十六兩。”
蘇墨晚象征性地掃了一眼賬本,密密麻麻的繁體字,不是那麼好看。
“嗯,不錯,清荷,點銀票。”
剛剛點完一盒子銀票的清荷,立即又扒拉過劉掌櫃的盒子數了起來。
最後是首飾鋪的李掌櫃。
他恭恭敬敬地遞上賬本,說話也和前麵的劉掌櫃一樣簡潔:“進項共有一萬三千七百兩,刨除成本月錢,盈餘九千六百八十七兩。”
蘇墨晚接過來,翻開其中一頁掃了一眼。
她淡淡笑了。
“李掌櫃的成本算得有些不對吧?”
“怎、怎麼不對?”
李掌櫃麵上佯裝鎮定:“這上麵記得一清二楚,蘇側妃要是有疑問我可以當場再算一遍!”
“我不是說算出來的數不對,我是說,李掌櫃把成本價記錯了,而且還不止一件兩件。”
蘇墨晚說完,把賬本往邊上的桌麵上一扔,拍了拍手。
“吟霜,請三位老板進來。”
偏廳的簾子後麵頓時便鑽出來三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
錢掌櫃和劉掌櫃看了三人一眼,又詫異地朝著李掌櫃看去,“李掌櫃,這是怎麼回事?”
李掌櫃眼瞪著死圓,不可置信的看著三人。
“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三人中一個比較富態的商人當即就拱手笑了笑,“李掌櫃好啊,蘇側妃請我們三人過來看個熱鬧。”
李掌櫃聞言,臉色一變,咬牙瞪向蘇墨晚。
錢掌櫃和劉掌櫃二人見此,都明白了怎麼回事,錢掌櫃當即道:“李掌櫃啊,你我共事這麼多年,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
劉掌櫃張了嘴想說點什麼,最終隻是歎了一口氣,不再看李掌櫃。
“三位老板請坐。”
蘇墨晚示意吟霜給三人上茶,她笑道:“今天也不是請三位看熱鬧這麼簡單,順便請三位聽一聽,我們鋪子裏進的首飾是不是李掌櫃說的價錢。”
“這個好說這個好說!”
三個老板笑著坐下了,其中一個又道:“別的不多說,李掌櫃派人從我這裏進的首飾,我起碼能記住十多款的價錢。”
李掌櫃一聽這話,臉上閃過掙紮。
最終,他咬牙道:“蘇側妃,你請來三個老板並不能說明什麼!三位老板都是做大生意的人,記錯價格是難免!再說了,咱們店裏一直是夥計去交接的貨,這個價錢也是夥計給我的!”
三個老板聽李掌櫃這麼一說就不樂意了。
“李掌櫃怎麼能這麼健忘呢,上次你親自去接的那一批貨還在店裏沒出手呢吧?”
李掌櫃眼裏當即閃過狠厲:“不知道三位老板為何要陷害李某,李某實在是有口難辯!蘇側妃——”
蘇墨晚早有準備。
她拍了拍手。
“既然李掌櫃覺得冤,那我就隻好亮出證據了。”
吟霜上前,從袖子裏掏出幾張薄紙,遞了過去。
蘇墨晚接過薄紙輕輕一抖,‘唰’的一聲,幾張折疊的薄紙展開來,露出上麵秘密麻麻的字跡。
“李掌櫃,這上麵的字,是你的筆跡吧?”
錢掌櫃和劉掌櫃已經坐不住了,紛紛起身去看字跡。
李掌櫃眼裏一慌。
他手腳隱隱顫抖,卻抵死不認:“蘇側妃隨隨便便找人仿了字跡就要栽贓陷害與我!李某自認一直兢兢業業——”
“的確兢兢業業。”
蘇墨晚笑了。
“李掌櫃真是辛苦了,一邊要應付我的心思,一邊還要算計著怎麼才能多貪下一點,不容易啊。”
錢掌櫃和劉掌櫃已經辨認完字跡,紛紛歎了一口氣。
劉掌櫃道:“李掌櫃啊,你就不要狡辯了,與你共事十來年,你的字跡我們還是認得的。”
蘇墨晚把進貨單收了回來,念出一個首飾的款式,又報出一個價格。
三個老板中的一個立即點頭應和:“沒錯,是這麼個價錢!”
而後,蘇墨晚又拿起李掌櫃呈上來的賬本,找到同一款,又念出了一個價格。
那老板當即就拍了桌子:“胡扯!光一件就足足比我收到的銀款多了三十兩!我可沒收到李掌櫃這麼多銀子!”
接下來又對了幾次,都是一樣的情況。
蘇墨晚合起賬本,看向臉色發青的李掌櫃。
“李掌櫃啊,按說我待你也不薄,就連錢掌櫃和劉掌櫃都不知道我多給了你一百多兩的月錢!果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我讓清荷去派發帕子,你沒法再在數量上做手腳,倒是往進貨這裏動起了腦筋。”
“我——”
“李掌櫃是覺得我不知道?還是以為我弄不到證據?”
蘇墨晚揚了揚手裏的薄紙。
她冷下臉道:“既然李掌櫃拒不承認做過此事,那也簡單,交給官府來查吧!”
一聽官府兩個字,李掌櫃終於抖起了腿。
但還是硬聲道:“蘇側妃,您不能送我去官府!將軍府的夫人是我的姻親!你要是敢把我送官府,夫人不會放過你的!”
“那又怎麼樣?”
蘇墨晚冷笑,這李掌櫃竟如此看不清形勢。
“夫人並不會因為和你有姻親關係就不計代價袒護你,畢竟我是做生意的,將來要是不小心和生意夥伴說漏了嘴,那可就天下皆知了,將軍府還丟不起這個臉,到時候,將軍夫人第一個就賣了你!”
一邊的錢掌櫃猶豫了一會兒,勸道:“李掌櫃,你若是受人指使,就承認了這事,蘇側妃斷不會為難了你。”
李掌櫃暗暗揣摩形勢。
最後,他握了握拳頭,豁出去道:“哼,蘇側妃休想以權壓人!”
蘇墨晚是準備好了的。
不過,沒等她吩咐,隻聽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輪椅摩擦地麵帶出的輕響。
緊接著,一道冷如寒霜的聲音傳了進來。
“本王就是以權壓人,你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