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德鋒知曉這三人忽然失蹤,已是兩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他看著眼前八個嚇得不知所措的兵士,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伸出腳,用力地踢向了這幾個人,仿佛這樣就能消除自己的怒氣,奈何這麼做了,仍然無法讓自己鬆一口氣,他在這樣的狀態裏,難免會更加不可理喻,道:“沒用的東西,這麼一點小事情,你們都做不好,要你們何用!要你們何用!”
往常發生了這樣的情形,待在杜德鋒身邊的付遠昀一定會出來為犯錯的兵士們求情,可如今這個能夠消除少帥怒氣的人,也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這讓站在一側的副將也本能地給自己捏了一把汗,剛準備要借故溜之大吉,卻聽到杜德鋒要自己留下來的話語,他頓時意識到了危險正朝自己緩緩靠近,弄得他臉上的神情格外複雜,道:“少帥,我真的沒有辦法啊。”
杜德鋒看他也是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心裏的怒氣更是比之前還要多,正要開口數落他幾句,卻被從外麵跑進來的兵士打斷了,那人看到了杜德鋒,顯得特別高興,道:“少帥,找到了、找到了,我們找到付大夫的蹤跡了,他安然無恙地走在街上,正朝我們這裏走過來呢。”
杜德鋒聽了這話,卻是忽然擰起了眉,道:“你說,你們找到了付大夫的蹤跡,也就是說,他是一個人出現在這裏的。那麼,他的身邊還有誰?有沒有一個年輕男子和年輕女子?”
那人仔細地回想著自己看到付遠昀時的情形,很是肯定地搖了搖頭,道:“沒有,就他一個人,莫非,他的身邊一定要有誰出現,才算是最為穩妥的場景嗎?少帥指的是誰?難道是……”
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竟沒有征兆地跑了出去,一邊在跑,一邊在大聲叫喊著,仔細去聽,竟是一句頗有深意的話,少帥親口承認了,鄭少爺和鄭少夫人並沒有死,那兩具屍體是假的,是特意欺瞞鄭家的手段,而他們也是安然無恙地活著,說不定就在鄭家府邸裏呢。
杜德鋒聽到這等造謠的話語,提起了自己的腳步,趕忙走了出去,他雖然沒有看清那個兵士究竟是往何處逃脫的,但他聽到此人的聲音距離自己並不算遙遠,便知此人一定沒有離開,他趕緊對著周圍的兵士發號施令,道:“愣在這裏做什麼,還不趕緊將他抓回來!”
那些兵士們原本還傻呆呆地站在原地,聽到他的怒吼,趕緊提起了腳步,手忙腳亂地開始往聲音的方向跑去,然而還沒有真的跑上幾步,就被忽然出現的一個人厲聲喝住了。
此人身穿著一件筆挺合身的軍服,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裏,臉上沒有半點笑容,儼然是一種不怒自威的態度,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種畏懼之意,但這還不是最為匪夷所思的地方。
最讓他們想不通的是,此人的模樣竟是和杜德鋒完全一樣,他們在心裏不禁揣測著,難不成,他們的少帥還有一個同胞兄弟,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此人才會和少帥長得如此相同?
會有此等想法的兵士,大多是對杜家的具體情形完全不了解,真正知道杜家內幕的人,卻是十分明白,杜德鋒根本就沒有什麼同胞兄弟,在他上麵的是一個嫁給顧祈山的大姐杜若昭,還有一個在英國領事館工作的二哥杜思敬,再然後就是他了,這個接受了杜司令之命的三弟。
而在杜德鋒外麵的交際裏,也不曾有過什麼結拜的兄弟,他的個性很是獨立,向來隻相信自己的判斷,從不相信他人,他的性格也很偏激,對於一個比自己還要優秀的人,他的做法往往不是讚賞,而是盡全力地打壓、消滅,顧哲淵便是這麼一個十分典型的例子。
若不是此人的名氣實在是高於旁人太多,若不是這對父子寧折不屈的態度始終不偏向於任何一人,他們這些與之共事的將領也不會這般忌憚此人,想方設法地讓他去做一些難度頗高的事情,比如目前讓他去打的那幾場仗,就是打著一種讓他有去無回的意思去辦的。
或許再等一會兒的時間,這場戰役就會結束,無論最後的勝者是不是顧哲淵,等待他的都將會是最為嚴重的懲罰,這便是他們排擠他的方式,而他勢必也不可能再擁有平靜的生活了,既是無法再守護這片土地,更是無法再決定自己的這條性命,究竟是生,還是死。
可惜啊,實在是可惜,每一個人的想法都是這樣,可是他們卻沒有要去阻止這一切,就好像是很多人認為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既然不會波及到他們,又何必這般強出頭呢?
不過,還是有幾個人會去做這樣的蠢事,比如站在杜德鋒麵前的付遠昀,他承認他是完全瘋了,為了能夠還弟弟一個公道,也是為了自己的一口氣,他不惜將自己裝扮成了這般模樣。
在此之前,他動手殺了一個兵士,將此人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衣服出其意料地合適,倒是讓他忍不住相信這是天意,他又將腰間的槍放回原位,如此一來,便是一個合格的兵士了,但和杜德鋒還有一點不同,那就是他整個人的形態,和杜德鋒的雷厲風行還有差別。
付遠昀知道自己的性格偏向於柔和,的確不是杜德鋒的性格完全相同,但他懂得何謂互補,他仔細地回想著和此人在一起的所有過程,說話的語氣,走路的狀態,還有每一個舉止,他都是十分時刻地映在了自己的心裏,如今這樣的記憶便是他最好的武器,搭配上自己精心調配好的藥丸,用了一盞茶的時間,一個嶄新的“杜德鋒”便出現在了鄭皓軒和趙晗如的麵前。
一顰一笑,所有的感覺,都和杜德鋒完全一致,而這個看不出一點破綻的“杜德鋒”現在就站在這裏,和杜德鋒正麵交鋒,如此詭異的安排,自然是能讓人有所起疑,他們根本分不清所謂的孰真孰假,而他們也不敢去招惹這兩個人,深怕他們的這把火,會燒到自己的身上。
一小部分的兵士選擇退到了一邊,算是為了能夠支持他們的少帥,也算是為了難得看一場少帥的好戲,前者的因素或許會有,但後者的因素才是最為關鍵的,而另一部分的兵士卻沒有這樣的好興致,他們紛紛選擇逃離此地,顯然是不想節外生枝的意思。
時間久了,看著這兩個人沒什麼動作,一些看好戲的兵士也沒有了所謂的耐心,不想再待在這裏了,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站在門口的杜德鋒冷冷地開了口,道:“你當真不讓人省心,你以為你這麼做,他們就會安全嗎?你也不想想,我是誰,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一下的“杜德鋒”聽了這話,很是誠懇地點了點頭,道:“在你的身邊那麼久的時間,我當然比誰都要知道,你的厲害之處,可我更想要知道,忤逆你的旨意,感覺究竟是什麼。現在我總算是知道了,那種感覺很不錯,而且,還有著說不出的暢快。”
他說到了這裏,臉上不禁露出了無比愉悅的笑容,道:“我可以痛快地告訴你,你想要殺害的人,此刻已經安然無恙地回到了他們應該在的位置,而他們到了那裏,所有的事情也已經塵埃落定,他們不會聽命於你,更不會讓你好過。杜德鋒,你就等著報應到來的時刻吧!”
杜德鋒頗為不善地擰起了眉,顯然是對他的忤逆之舉非常失望,道:“我以為你能懂我的意思,也會一直支持著我,直至我攀至巔峰的那一刻,沒想到我剛起步不久,你就開始和我對著幹。你想要做什麼?真的覺得,憑我們之間的交情,我就不能對付你了嗎?你給我過來!”
“杜德鋒”根本就沒有往前邁一步的意思,他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道:“如果我說不,你會立即殺了我嗎?就像是我的弟弟,被褚三少吃了的事實,你明明都知道,卻裝作完全不知的態度,硬是讓我直到最後,才明白過來了事情的真相。我連給我弟弟收屍的機會,都沒辦法得到,你覺得,我還會這般愛護你下去嗎?杜德鋒,我不可能再這麼做了!你死心吧!”
杜德鋒偏偏不信這個邪,快步來到了他的麵前,伸出手想要將他拽進了屋,好好地收拾一頓,卻被他用力掙脫開來,道:“我不會再信你任何一句話了,你還我弟弟,他這麼好,他怎麼能死得那麼慘呢?我不要再待在你的身邊,我要將你完全毀滅,誰都不可能設法救你!”
對於“杜德鋒”這樣的態度,讓杜德鋒沒來由地笑了起來,他用盡全力將這人拽進了屋,在進去的那一刻,他看了一眼仍舊傻站在那裏的幾個兵士,言語之中竟是警告的意味,道:“我不希望在外麵聽到什麼不該有的言論,如果被我不小心聽到了,那麼後果就像是這樣。”
他掏出放在腰間槍套裏的槍,隨後對準正從天空飛過來的一隻麻雀,隻是那麼一槍,小小的麻雀便從天上直接掉落了下來,到了地上的時候,已是沒了任何動彈的跡象,他看著他們,眼裏滿是更加冷冽的神情,道:“看到了嗎?得罪我的後果便是這樣,如果你們想死,那麼我可以大方地給你們這個機會,如果你們想活,就什麼都不要說。記住了,不要惹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