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白天的明朗清楚,隻是黑壓壓的一片。
山風吹動著樹,呼呼作響,涼涼的風,吹散了發。不知何處山頭的狼,站在最高的地方,在嗷叫著。
一個高大的人影,有些踉蹌而來,走得很急,直往小居而來。
遠遠地看出那身材不屬於女子的嬌小,我躲鬆樹後麵偷著看。心跳得卟卟直響,半夜居然會有男人往這裏而來。半山中,可是有侍衛守著的啊。
可是有那麼一種熟悉的感覺,又衝擊著我。
越走越近了,披頭散發的,似乎站不穩。他停在地上,劇烈地喘著氣。
然後抬起頭,用袖子抹幹淨臉,將散開的發,都整理著。
我聞到了血腥之氣,越發的咬著牙,大氣也不敢出。
他擦著手,然後將外麵的衣服脫掉。那動作,那般的熟。
我站出來,激動地叫:“九哥。”
他轉過臉,一臉的愕然。
是真的九哥,淚水湧了出來。我趕緊擦去,貪婪地看著九哥,清俊的五官,頎長的身子,消瘦了不少。
別的不重要,九哥一定是受傷了,我遠遠地,就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我著急地跑了過去,但是九哥卻站起來,往一邊就走。
他總是這樣,不想讓我看到他受的傷,怕我擔心。
我抽泣著叫:“九哥,你也不要青薔了嗎?”他站住。
我走上前去,滿臉是淚:“九哥,一身都是傷,也不想讓餓哦看見嗎?你想來偷偷地看我。然後你就要遠走嗎?九哥。”
他輕歎著,帶著血腥之氣的大手,無比輕柔地抹起我臉上的淚:“薔兒別哭,是九哥自私了,想來看看你。”
“然後呢?九哥,我不要你走。”我抱住了他的腰,淚流得更凶。
九哥必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了,才會想著來看我一眼,在離開。
現在是一身的傷,我不知道他發生什麼事,可是我知道九哥心裏想的是什麼。
他想著來看我最後一次的。
聽了我的話,九哥有些無奈,又咧嘴一笑:“薔兒,就是腦瓜子轉得快,這般的聰明啊。九哥是不該來的,一來就讓你發現了,還真不能做錯事,每次都讓你抓到一樣。”
我嗔怒:“你說什麼不該來的,不許你這樣說,這世上沒有九哥,何來的青薔。”
他聽出我有些生氣了,笑道:“好,不說。薔兒,九哥就是想來看看你。現在倒好,看到了,極好啊,這樣子的薔兒好,身體看上去比以前還好。”
“看完之後呢?九哥不打算告訴我嗎?”
我才不相信,我輕歎,一手抓緊他的衣服,怕是他會離開得太快一樣。“九哥,青薔也好想你了,這麼久的時間裏,九哥你去哪裏了呢?都大半年了,我沒有一點你的消息,我猜測九哥是在邊關,可是送給我的畫,卻是江南的風景。九哥,你這是聲東擊西嗎?”
九哥輕歎,搖搖頭看著我說:“怎麼就不會笨一點。”
我擦著淚,偷看九哥:“九哥,別這麼說嘛,誰叫你一身是傷,我的猜測,都是真的了。”
“對。但是九哥必須離開這裏,不少的人在追殺九哥,因為九哥得到了一樣東西。可以解開龍族的一些秘密,薔兒,這一次,可能事情比較大,九哥經過這裏的時候,就想來看看你了。”
我笑,抓緊了他的手臂抱著:“抓到你了,就不許走了,你躲在這裏,沒有人會知道的。”
“那可不行,你這裏,雖說也是個安全之地,可是青薔,這一次,真不同了。九哥得快些走,那偷畫的人,無處不在一般。原本九哥到邊關隻是想查到那人麵獸心的人一些惡證。在無意中的棺木裏發現一個玉佩,這個玉佩,能打開龍族的寶藏。”
我挑挑眉:“我說行便行。死人的,不會吧,那九哥要來幹嘛,不吉祥的。丟了算了,那麼多相爭。”反正九哥又不缺錢。
他笑,拍拍我的肩:“為何要丟,不知多少人想要。留著吧,有些時候,可以有用,看著也挺漂亮的。”
“不許你用。”我蠻橫地說著。
他睜大眼用無辜的口氣說:“我有沒有說要怎麼用,九哥不是當官的料,偶爾得到這些,做個土財主也不錯啊,不行嗎?青薔你可不要吧九哥當神仙,隻需要喝露水和西北風的。九哥也是人啊。”
什麼錢財,唉。
我輕歎:“九哥是人,青薔知道,可是九哥是什麼樣的人,青薔更是明白,你豈是稀罕寶物的人。九哥不要再為青薔做事了,你難道不知道,有一些東西,不能這樣子嗎?事情要是靠這些來維持,那你讓薔兒的臉麵,往哪兒擱呢?你不是往薔兒的自尊上,踩上一腳嗎?”
九哥是留著,留著不僅可以用來當成是一種武器。和一些罪證一起呈上去。但是他不會馬上給皇上,而是在看著我到了最痛苦最低落的時候,能有所幫到我。
九哥有時候很自責,他最不喜歡看到我被人欺負了。哪怕是皇上,他也不喜歡看著他在玩手段。
在那靜湖的那些事後,九哥也沒有去查。外婆不知道九哥會不會明白是灝在做的手腳。我但願他不知道,要是知道,心裏會是如何的憤怒。
九哥,如果灝不愛我了,我便不愛他了。
這個玉佩,雖然價值不菲,可是用它來維持,我不想要。這樣的愛,是可悲的,那我也會變得和皇後一般的可憐。我才不要啊。
“九哥,你受傷了,快進裏麵,我給你上些藥。”
“不,不能讓人看到了,九哥隻想來看看你,既然看到了,薔兒,九哥要走了。你要是有空的話,害到那畫齋看看吧,那裏還有些畫,九哥沒有帶來。”
我扯住他的手:“好啊,走啊,青薔跟九哥一起走。”
“薔兒,別任性了。”
哼,什麼看畫,我才不信呢。他走,他悄悄地把玉佩放在書齋裏給我。我還猜不出來嗎?冷然地說:“我不任性很久了,這一次,我非得任性不可。你有那人的罪證,他必會來殺你。而且偷畫之人,空有畫,就算是四畫湊齊找到了路,但是沒有玉佩也進不去。上次能殺你,這一次也能殺你。”
頓了頓,鬆下了氣,小聲地說:“九哥,留下來吧,你到別的地方去,那不是讓青薔掛心嗎?在這裏,我還能和你合計著。九哥,你跟我來,這裏有些好地方,有好多的山洞,可以養傷。”
要是讓九哥這樣就下山了,我才不會放心呢。
九哥點點頭,有些無奈地答應了。
月色如華,夜涼如水。我帶著九哥往山上走了一些,再往小路而去。
有些看不清,九哥在前麵走著,一手牽著我,小心翼翼地走在這山林之中。
夜裏的鳥,冷如鬼叫一般,叫個不停。那山巒之下,隱隱中起伏的林木,似乎藏著不少的人。
小心地往七十二洞走去,我知道有些洞更是令人想不到的偏僻難尋。帶了九哥進去,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九哥身上的傷,那得到明天去取了藥才能過來給他治療了。
“九哥,不用擔心有人來,薔兒明天在通這洞的地方,擺上個陣,讓別人進不來。我平時很喜歡在這裏的,九哥你跟我來,看看這個地方。”往一側而去。
往黑暗裏麵去,一個轉彎,就能看到外麵的一些光華。
這洞口的一邊,就是懸崖萬丈。如果在這裏看下雨,才是驚歎萬分。
這洞又很平坦,我喜歡在這裏彈琴看書之類的。
我想,把九哥藏在這裏最好了。
九哥讚道:“這真是一絕啊,這外麵是絕崖,白天看,真不知是如何的一番景致?”
“那九哥你能留下來嗎?你要走,青薔是不攔你的,隻是……”他輕敲我的頭,拉我挨著石壁坐下:“隻是什麼?隻是你會難過是吧。什麼時候學會了用這招,九哥最怕就是你難過了。”
我笑,嘴角咧得有些歪,淚的鹹味在唇上。
還是開心的:“九哥你給我講那別處的風土人情怎麼樣?”
“最大的發現就是,青薔,你可知道那棺木中發現的女子,是何等的絕色,美得讓人不敢正視。據說有幾十年的光景了,可是沒有半點的腐爛。”
“那可能是放了一些香料和藥物來維持著。”紅顏薄命啊。
能讓九哥誇長得美的人不多,誇長得絕色的人,更是不多。我想那必是一個讓人驚歎無比的女子了。
九哥又說:“那女子,一身的素衣,可是在她的腳踝上,有個金龍圈,繪製著皇家的圖案,是個月亮的圖騰。我猜想,她可能是大月朝的什麼人。”
“九哥,說得我真想去看看,去經曆這些,一定很有意思。這真像是一個有趣的故事一樣,一層一層的剝開來了。淒楚就是畫,然後是銀針,再是龍族的寶藏,還有有人竟然知道我是初月初七所生。還有現在出現了絕色大美人,越來越有意思了,是不是啊,九哥。那女的有多美啊,有青薔好看嗎?”
九哥不悅地捏著我的肩:“別想帶過去,九哥聽出來了。”
吐吐舌頭,我輕笑:“真是的,我怎麼就這樣說了出來讓九哥聽到呢?好吧,九哥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那天晚上抓偷畫人的時候,有人在後麵暗算我,所以才讓那人撞了出來。我腰後中了好些銀針,和我腦中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