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昏迷不醒,無法處理朝政,朝中一切事宜,由宇文懷都接管。
關佩山稱病不朝,楚淮自縊而死,催朝廷還銀的文書,疊了一掌多高。三地劫掠衝突事件頻發,大燕並不安定。
墨東更是給宇文懷都掌政重重一擊。
濱王自稱攜天子聖旨,廢黜太子宇文懷都,改立濱王為太子。宇文懷都憤而不滿,毒害天子,迫害濱王,有違天道人倫,大燕之民,見應盡誅之。
好一個,賊喊捉賊。
朝堂上爭吵不休,就是沒能吵出個解決之法,一旦朝堂之上無法解決國境內的主要矛盾,這些保學之士,總能劍走偏鋒。
龍殿上,宇文懷都居其上,殿中多有不服之人,解不了國庫危機、民生困局,他們集聚了全部力量,質疑宇文懷都執政名不正。畢竟,濱王本欲遷返墨東,一日之間,在宇文懷都口中,便成為了通敵叛賊。又恰逢此時,皇帝陷入昏迷。
種種巧合湊在一起,都夠坊間的先生著書立說了。
於是,殿中的話鋒,莫名其妙的轉到了,為何數日來陛下,就醫不見成效,濱王所持聖旨,是否真有其事。
“誰人可接任太府寺卿一職?”宇文懷都懶理殿中吵嚷,發問道。
京都府庫付之一炬,國庫空虛,太府寺卿一職,接來就是個燙手的山芋。
殿中沉默了。
“嗬,諸位食燕之俸祿,當迎難而上,為國為民除憂解難,這點都做不到,還來質疑我的身份?剛剛是誰吵鬧的最響?這個太子,我做不得,怎麼,你來做?”宇文懷都道。
“太子此言說的不對,我等食燕之俸祿,不是食太子俸祿,如今陛下危在旦夕,我等身為大燕的朝臣,更不可任奸人把持朝綱,禍我國民。陛下是否真的有旨意傳位濱王,關乎大統,不可不明正視聽。臣請親見皇帝。”趙簽道。
“趙大人,陛下從未下旨傳位濱王,當日議事堂內,丞相關佩山大人,兵總務薛寧成大人,還有本官,都可為證。”連祁望道。
“嗬,丞相推辭不朝,就你們兩人,誰又知,你們是否與太子串通一氣。”趙簽輕蔑道。
“趙大人,你連議事堂都進不去,現在空口質疑,有什麼用呢?陛下昏迷不醒,倒不是大人見不得,但若是大人見了,陛下不好轉危,大人可擔得起責任?”宇文懷都說罷,拿起一封奏報,宣讀道,“胥北來書,墨東生變,副將江廣樂願攜一萬胥北軍,來京都馳援,我已準了,眾臣可有意見?”
趙簽悻悻的閉了嘴,胥北多靠太子才得安穩,胥北軍此來,還不是給太子撐腰?皇帝尚在昏迷中,濱王遠在墨東,他們這些文官,不服太子也沒有製衡太子之法。這要再仗義之言,他怕真的沒命。
言官不能暢所欲言,真乃亡國之照,趙簽不禁在心中暗念道。
“趙大人怎麼不說話了?怕是病了吧,那便和丞相一樣,回府休養吧。來人,賜趙簽宮中車輦,回府靜養。”宇文懷都道。
“你、你。”趙簽氣的結巴起來。
很快,左右來人,將趙簽架了出去,殿中瞬時間鴉雀無聲。
對付文官的無理取鬧,果然拳頭比道理管用。宇文懷都收到此奏報之時,便能從字裏行間看出這是妹夫陳宣的意思。
太子包括皇後,都在朝中無甚勢力,濱王謀反,必定異心四起,胥北自當表明態度,做太子堅實的靠山。擠兌現銀之事,已擾得大燕民間紛亂不堪,朝堂之上,更應團結一致。麵對異心,沒有什麼能比武力的威懾,更加強勁有力了。
“連大人。”宇文懷都喚道。
“臣在。”連祁望回道。
“我深知大人肩負丞相之擔,操勞日久,但眼下,無人可擔起太府寺卿之責,也唯有勞煩大人收拾一下京都府庫的爛攤子了。”
“臣,自當鞠躬盡瘁。”連祁望躬身施禮回道。
放眼朝中眾臣,與宇文懷都一心的,隻有這位連大人了。
他雖是丞相門生,也是關佩山一手提拔起來的左丞相,事事皆惟丞相馬首是瞻。直到,太子清了匪禍,離了庭南又至凜西。
凜西民生之困,由來已久,換金之策的弊病,丞相乃至皇帝心中都十分清楚,隻是凜西有廣平王坐鎮,他也是換金之策的既得利益者,連皇帝都不敢妄動。太子不僅看得到民生多艱,還未起兵戈之爭,就讓廣平王讓出利來。那時,他便對太子刮目相看。
胥北戰與不戰,連祁望雖與太子政論不同,卻也不影響,他選擇站入太子陣營。
問策治國不就應該是這樣嗎?不應因反對而反對,也不應因支持而支持,對事而不對人。朝中半數官員都做不到,連祁望做到了。
“濱王逃往墨東,暫未起事,先不管他。當下,處理好民間通兌之事要緊。廣平王也同意了朝廷的請求,會加製官金,以穩民心。礙於胥北之戰,消耗過大,僅一個凜西,怕不足以穩定三地之民,從今日始,大燕朝臣,自我起,俸祿折半,共克時艱。還有,京都府庫糧食已空,禦中各地,督辦好農人收成之事,大燕再經不起動蕩了。”宇文懷都道。
“遵令。”殿中回道,不滿都藏入心間。
“薛大人,不能任民間衝突之事頻發,京都更應做大燕諸郡表率,即日起,你派兵加強巡守之力,兌銀可以,搶掠不行。”
“是。”薛寧成答道。
“殿下,陛下先前,下令降賦稅三年,如今國庫空虛,此令是否廢除,或者推後?”連祁望問道。
都是胥北戰事鬧的,聿城一戰,若非損兵折將以萬計數,大燕何至於困窘至此?國庫空虛,民亦然,濱王不惜賣 國奪位,留了這麼個爛攤子在,真是毫無仁心道德。
百姓爭相通兌現銀,已是對朝廷的不信任,如若朝令夕改,隻會加劇百姓的恐懼,可賦稅不加,國庫無銀,再遭逢大難,大燕政局有傾倒的風險。
宇文懷都咬了咬牙,道:“賦稅按陛下所定之策實施不改,陛下說三年,就三年,三年若還不能解民生之難,這個太子,我自然難辭其咎,理當退位讓賢。”
“殿下,赤誠!”連祁望讚道。
“望眾位各司其職,不負陛下委任,不負大燕之祿,退朝吧。”宇文懷都道。
“遵令。”眾人回道。
百官一一退去,留宇文懷都一人坐於龍殿上興歎,龍椅挨靠在他的身旁,金燦耀眼,龍身也巧奪天工,他輕手觸摸了一下椅背上的龍身,當真威嚴不凡。
翱翔九天,翻雲覆雨,能力卓絕所以為龍。
“殿下,皇後娘娘要見您。”小公公回報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