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侏儒軍師

“別衝動,在這狼窩裏,我們不能暴露。”宇文懷都看出了戰瑤眼中的殺意,便勸道。

戰瑤點了點頭。

他們兩人被安排在莫陽山山頂處西邊的一個獨屋內。夜深沉時,宇文懷都突然睜開了眼睛。他躡手躡腳的打算從屋內出去,被戰瑤當即抓住了推門的手臂。

“你去哪?為什麼不叫我?”戰瑤低聲問道。

宇文懷都無可奈何的微笑道:“這不是不用叫你就醒了麼?一起走吧,跟緊我。”

“是你要跟緊我,是我在保護你。”戰瑤不甘示弱。

兩個人謹小慎微從屋內出來,趁著月光,從西摸索到東。也就五間房,匪盜的頭領們都不住此處。五間房房門緊鎖,窗子卻沒關嚴。兩間堆了糧,一間堆了柴,一間堆了箭羽,還有一間,堆了些什麼,宇文懷都看不出來。

“你進去看看屋裏是些什麼東西。”宇文懷都吩咐道。

戰瑤同意,踩著宇文懷都的肩頭就鑽了進去。

“真沉啊。”宇文懷都撇嘴抱怨道。

戰瑤進了屋,裏麵擺了十幾個大箱子,皆上了鎖,她一個一個試過去,僅有一個箱子的鎖扣是活的,便將箱子打開。

這裏麵放的東西,她不曾見過,是圓形的玄鐵製的牌子,背麵印著“如意”兩字,堆放在箱子裏,二十個一組,一共十九組,還有一組,明顯低矮些,數量不足。她就從中取出一個,放在身上。

戰瑤輕鬆的從窗子又爬了出來,縱身一跳,宇文懷都接住了她。四目相對,一簇火苗在兩人心中燃起,瞬間又熄滅了。

戰瑤立刻將宇文懷都推開了。

“什麼人?”有巡夜人走了過來。

“是我們,這位兄弟,內人內急,不習慣用恭桶,想找茅廁。兄弟,可行個方便?”宇文懷都急中生智。

火光照在兩人臉上,巡夜人認出了他們。

“是上麵派的人啊,怎麼尋到這兒來了,走,我帶你們去茅廁。”那人還算客氣。

趁戰瑤假意如廁之際,宇文懷都與那人攀談起來。

“兄弟你夠辛苦的啊,這莫陽山守備如此森嚴啊?這麼晚了還有人巡夜。”宇文懷都問道。

“嗨,這還森嚴?這是趁那老倭瓜不在,兄弟們放鬆了呢,要是那個老倭瓜在,人人不得清閑。十步一崗,三裏一哨,足足把人折騰死。”

“三裏一哨?這大晚上的誰會攻來,值得這樣守備?”話雖這樣問,宇文懷都對匪盜能有這種安排,還是頗為吃驚。

“就是啊,大驚小怪。那老倭瓜就是誠心的折騰人,我莫陽山,東南西北四處,四個望哨亭,往山上來,先是弓弩手,後是弟兄們紮的營,再往上,到這山頂了還要有人巡夜。隔三差五的還要練陣,我練他奶奶個腿兒。你不是上麵派來的人嗎?總該知道,也就前幾年有官軍攻過山,現在哪還有官軍來?那老倭瓜真是閑的。”那人抱怨道。

“你說的老倭瓜,莫非就是沈公?”宇文懷都問道,怪不得,他提議訓練匪盜,王萬裏有所猶疑,原來有人在訓練。

“對就是他,不過就是個倭瓜,還要叫的文縐縐的。呸。”那人吐完,又問道,“哎,聽說太子要來,上麵什麼意思啊?”

“上麵,上麵說不用擔心,一切盡在掌握。”宇文懷都答道。

“我就說嘛,之前的意思不就是糊弄糊弄就過去了嘛。老倭瓜還去別的山頭勘探,瞧往哪邊暫撤比較安全。怎麼三爺出山一趟就惹得大爺大發雷霆了?大爺不行了,慫了,不及三爺痛快。”

“是啊,是啊。”宇文懷都應和道。

覺得宇文懷都再套不出別的話來了,戰瑤才出現。

那巡夜伸個懶腰打個哈欠道:“知道回去的路吧?我就不送了,要找地方眯一會兒。今晚你我這話,你可別亂傳啊。”

“當然。”

“還有啊,剛才那屋可不能再靠近了,時有兄弟上那摸東西去,少了什麼,把你們當賊就不好了。”

宇文懷都點頭應了。

再回到屋內,戰瑤將那玄鐵牌拿了出來,宇文懷都也不知這為何物,就讓戰瑤小心的收藏起來。

翌日,宇文懷都趁著匪盜懈怠之機,將莫陽山守備情況,尋了個遍。果然如那人所說,自成章法,有條不紊。這就是官軍十年不破此山的原因吧。

又過了兩日,王萬裏口中的沈公,巡夜人口中的老倭瓜回來了。

原來這個沈公,是個侏儒人,隻有正常男子一半的身高,已經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了,臉還是一副孩童模樣,皮膚則白的瘮人。得知上麵派了人來,便一刻不停,要見來人。

宇文懷都與戰瑤來時,沈公正坐在高凳上,品著茶水,上下打量一番,便抬手致意。

“二位便是上麵派的人啊,請坐。”沈公聲音綿柔,又指了指桌上的茶具,“庭南上好的葉蘿茶,請便。”

宇文懷都擺了擺手道:“不必如此多的客套,不妨開門見山。上麵吩咐我們來莫陽山訓練弟兄們,要應我們就留,不應我們走便是了。”

“小兄弟是個痛快人啊,上麵安排的,我們自然要聽話,隻不過我也算這山中的一名頭領,需知曉上麵意思,才讓兩位等了這許久。不過,小兄弟這官話說的好聽極了,師從何處啊?”沈公問道。

宇文懷都一愣神,隨即言道:“家師並非高門大家,說了,沈公也未必認得。”

“那倒也是。不知,二位要如何訓練我們這幫兄弟?”

“沈公見識了便知,紙上談兵,毫無意義。”宇文懷都回道。

“小兄弟說得極是,既然如此,就按上麵的吩咐,還望二位不計前嫌,傾囊相授。別嫌我囉嗦,還有一事惦念在心,這許久不進臨陽縣城了,林公可好?”沈公突然問道。

宇文懷都略作思考,回道:“安然。”

沈公笑笑,你無法從他那波瀾不驚的表象探知,到底回答的對與不對。隻是從這三言兩語的對話間,可知這人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