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明剛剛遊走在死亡邊緣,卻想要就此纏綿,想要這時間全都停在這一刻,讓一切黑暗都不要來臨,隻存溫暖。
烈九卿鬆開溫容時,輕輕咳嗽了兩聲,她失笑道:“千歲爺,有朝一日,臣女說不定真會換種方式死在你身上。”
溫容聽懂了,眼角紅得不行,卻是板著臉冷聲道:“胡說八道。”
饒是靠著喝大量的泉水,烈九卿視線也有短暫的模糊。
自北上回來到這次過血,她幾次逼入極限,身體根本就難以承受這負荷,短時間內恐怕都很難養好。
她分明知道,此時此刻應該要好生休養,可她清楚,她如果不是靠著體內銀針刺激,恐怕早就暈死過去了。
今天是溫容的生辰,至少要陪他過去。
白天,他們經曆了那般磨難,也隻有這短短片刻的溫馨。
她不甘心這樣錯過……
烈九卿始終記著鐮倉和玄衣明裏暗裏的話,今天對溫容十分不重要,也十分痛苦。
她想好好陪著他。
烈九卿眼前一黑,恢複時,她緩聲道:“阿容哥哥,你餓不餓?我幫你做碗麵好不好?”
她剛才身影一晃,溫容看在眼裏。
他幾次試圖敲暈烈九卿,讓她不要強撐,可她眼中強烈的渴望著陪著他,原來她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生辰,隻是有所顧及不去提起。
“好。”
烈九卿親親他的眼尾,“你等我一會兒,很快就好。”
“好。”
溫容輕聲說著,任由她起身,越過自己。
臨走時,烈九卿將他的被角掖好,“你要是困了就睡一會兒,我做好了就叫你,好不好?”
烈九卿對溫容總有用不完的耐心,她輕哄著,等他點頭才出去了。
踏出房間,關上門,烈九卿眼前又是一黑,楚衛立刻出現,撐住了她的手臂。
溫容突然坐起來,鳳眼盯著門的方向許久,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終究是沒有動。
烈九卿站穩,扶住了一旁的牆,許久才緩過來,啞聲道:“帝都情況如何了?”
楚衛握著長槍的手微緊,“暫時都在意料之內,您可以安心休養。”
烈九卿站都有些站不穩,聲音也漸漸變得有氣無力,全然不是在溫容麵前的輕鬆。
“楊駿馳那裏,你繼續監視,皇後和太子如果有異動,你也要盡早告知我。”
她險些暈倒,楊駿馳扶住了她,“您需要休養。”
“我知道。”
就是知道,她才找機會出來吃些藥。
她不想溫容擔心。
烈九卿喘息都有些疲累,便沒再逼迫自己,輕聲對楚衛道:“帶我去膳房。”
“……”
楚衛看不懂烈九卿。
溫容再好,應當也不值得她以命相護,何況他還一而再地傷害過她。
可是,烈九卿對溫容卻前所未有的好,讓他無法想象的好。
一碗麵就看得出來,她哪怕一片菜葉子都細心挑選,好像生怕溫容不喜歡。
烈九卿花費了比平時更久的時間去做,因為這是長壽麵。
她在心中一遍遍許願:願我的愛人長命百歲。
鐮倉將藥送到房間,看見溫容手中沾血的房帕變成齏粉消散在空氣中,“老師還沒來嗎?”
“快了。”
鐮倉將藥碗給他,“您請顧公過來,夫人不但會被帶走,您和夫人恐怕也……”
經過此番折磨,烈九卿的身體恐怕沒有兩年修養都很難轉好。
顧家如此寵愛烈九卿,又如何願意看見這一幕。
溫容將藥一飲而盡,隔了會才說:“她的身體,老師最了解,回顧家是最好的選擇。”
鐮倉看著他手上的長情,微頓,“有時候我會覺得,你在一次次故意離開她,然後逼她更拚命地抓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