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走上前去,慌忙將燕塵一把攔住,“王爺莫要心急,此時就算你回去了,王妃也不在府中,而且現在府外布滿了皇上的眼線,你現在出去無異於給皇上懲治於你的借口。”
燕塵聞言不禁收回了剛剛邁出的腳,轉身回到書桌旁邊,鋪紙研墨,提筆寫下一封書信交到這小廝手中,鄭重囑咐道:“將這封信交到王妃手中。”
小廝領命退去,燕塵負手走到窗邊站定,看著遠方的層層圍牆,心中滿是無奈與悲涼,自己仍是負了她太多。
如今她失去雙親,自己卻不能為她複仇,她生產,自己卻又不能陪在她身邊,當初的那些承諾,早已經成了過眼雲煙。
這皇城就好像是一個層層疊疊的牢籠,有人想撞破頭也要鑽進來,而他現在隻想逃離,靜靜的守護在她的身邊,雙膝下子女環繞,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一隻信鴿從平陽王府內飛出,剛剛飛出皇城,便被一支利箭射中,撲了兩下翅膀,從天空中直墜而下。
有人撿起這隻信鴿,取下信封,直奔皇宮而去。
皇宮。
燕晟慵懶的倚在龍椅之上,從托盤之中拿出探子呈上的信封,一目十行的閱讀完後隨手一丟,楊貴妃扭著妖豔的身姿端上茶盞輕輕倚靠在他的懷中。
“陛下,這林青染的母家已被滅門,這燕塵再也沒有強大的江湖勢力作為支撐,您終於可以放下心了。”說著這楊貴妃,輕輕的為燕晟揉捏著肩膀,一雙媚眼如絲。
燕晟輕輕的閉上雙眸,享受著楊貴妃的侍奉,臉上滿是得意之色,“這日月神將滅了忠義山莊,如果他不是邪教,我都要好好的提拔他了!真是替朕除了一心頭大患呀!”
“那燕塵蹦噠不了幾日了,今日這又是弄出什麼幺蛾子來煩擾陛下?”說著楊貴妃的眼睛瞄向那托盤之中的信紙。
這燕晟冷哼一聲,不屑道:“不過是些兒女情長的東西,這燕塵能成什麼大氣候,恐怕以前朕是抬舉他了!”
“既然如此,陛下今後定是高枕無憂,不如好好的享受那成仙的快活。”說著楊貴妃從一個小瓷瓶中倒出一粒血色丹藥,遞至燕晟麵前,待他服下,又送上茶水。
隻見這燕晟痛快的一口吞下,不多時,臉上便露出了快活的神情。隻見他呆坐在龍椅之上,手舞足蹈的傻笑著,嘴角竟然還有口水流出。
這楊貴妃妖媚的雙眸閃現著陰狠的光芒,拿起燕晟的手在一張明晃晃的聖旨上書寫著,而後又拿出玉璽穩穩的蓋上。
審視著聖旨上的內容,楊貴妃張狂大笑,笑聲在漆黑的夜中回蕩,好似惡鬼一般尖利,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將那聖旨放入懷中,楊貴妃便再也沒有多瞧燕晟一眼,冷冷的轉身離去,留下燕晟一人在龍椅上如癡兒一般癲狂。
合歡宮。
楊貴妃將宮內之人全部遣散,四視無人後將聖旨裝進一個錦盒之中,裝進書桌之上的一個暗格,轉動硯台,那暗格緩緩合上。
“娘娘,乳娘將九皇子領來了。”丫鬟的聲音好巧不巧的在門外響起。
楊貴妃整理了衣衫,端坐在椅子之上,清了清嗓子,“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個四五歲的孩童在一個三十多歲的乳娘的牽引下走了進來,隻見那孩童膽怯的躲在乳娘身後,緊緊的攥住乳娘的衣角,用眼睛偷瞄著坐在高位上的楊貴妃。
“麟兒,過來,來為娘這裏。”楊貴妃對那孩童招招手,卻見那孩童更加害怕,更往乳娘身後躲去,任由她呼喊也不出來。
楊貴妃頓時變了臉色,冷著臉從高位上走下,一把拽住那孩童的胳膊,徑直將他從乳娘的身後提了出來。
那孩童一個趔趄,猛地摔倒在地,頓時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口中還直喊著:“乳娘!我要乳娘!乳娘救我!這妖婦要殺了我!”那乳娘一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頭如舂米一般重重的磕在地上,求饒道:“娘娘饒命!奴才不知道九皇子從哪裏學來的這些話,真的不是奴才教的!”
楊貴妃聞言,臉上露出殺意,惡狠狠的看向乳娘,陰冷一笑,“不知道?我要你這種廢物有何用?來人啊!將她拖出去喂狗!”
語畢,自有侍衛走進來,將這乳娘一左一右的拖了出去,那乳娘兀自掙紮著,口中哭喊著被拖去了別院。
片刻後,便響起那乳娘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駭的那孩童蜷縮成一團,雙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雙耳,渾身戰栗,口中如魔障了一般,不斷的重複著,“別殺我,別殺我……”
不多時,隨著時間的推移,乳娘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沒有了乳娘的聲音。
楊貴妃趾高氣昂的走到那孩童眼前,冷哼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孩童,目光中滿是厭惡,伸手去拉,卻聽那孩童尖叫一聲從地上躍起,一口咬在楊貴妃的手上。
楊貴妃吃痛,一下將那孩童甩飛出四五米遠,她的手上留下兩排明顯的牙印,而那孩童一頭撞在了牆壁上,額頭破了個大口子,往外流著鮮血,將額間的發都打濕。
丫鬟忙跑上前來,為楊貴妃處理著傷口,而那孩童倒地昏迷不醒,卻沒有半個人理會,小小的身軀孤零零的躺在角落之中,生死未卜。
一陣忙亂過後,這才有人膽怯問道:“娘娘,小皇子他……”
楊貴妃手一揮,恨不得讓這孩童馬上從她麵前消失,“趕緊抱走,找個太醫來瞧瞧。”
那小丫鬟如臨大赦,慌忙抱起那九皇子出了合歡宮,生怕楊貴妃變了卦,讓這小小的孩子在受到摧殘。
楊貴妃心中的怒氣久久未曾消散,揮手將桌上的茶盞砸碎,一眾丫鬟奴才慌忙跪倒在地,將頭埋得深深的,生怕一個不注意丟了小命。
貼身丫鬟倒是沒有懼色,諂媚的湊上前去,為楊貴妃輕捏著雙肩,“娘娘莫要再氣,氣壞了身子豈不是讓宮裏其他人鑽了空子,這九皇子年紀尚小,定是受了他人蠱惑才會如此,不如我們找出那奸詐小人除之。”
這楊貴妃一聽倒也有些道理,閉目養神的片刻,心中的怒氣便已消了大半,“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我的背後使刀子,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尖利的聲音讓地上的奴才們紛紛打了個寒顫,見楊貴妃進了內殿,皆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拍著自己的胸口,“真是又像從鬼門關溜達了一遭。”一個小太監小聲嘟囔著,卻被一個宮女揮手就是一巴掌,“你是不想活了嗎?自己死別連累著我們!”
那小太監縮了縮脖子,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什麼退了出去。
幽幽穀。
隻見林青染挽著飛天髻,斜插著一支翠玉纏枝釵,身著一襲墨綠色的逶迤蟬翼紗裙,遠山眉,丹鳳眼,粉黛未施卻天生麗質,手持長劍在竹林中穿梭,好似竹子精靈般靈動。
長劍擊撞,陌如玉與她激戰在一起,同樣仍是一身玉色長袍,墨發隨意的用同色發帶係在身後,微風襲來,發絲飛舞。
二人薄霧中你追我逐,竹葉瑟瑟作響,好似一副絕美的山水畫。
林青染沒日沒夜的在與陌如玉學習武功,為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強大到手刃仇人,保護自己所愛之人。
陌如玉瞧在眼中,疼在心中,夜以繼日的練習,讓林青染更加的清減,本就如柳般的腰變得更加盈盈一握,一張小臉竟隻有巴掌大小,整個人好似一陣風就可以如風箏般被吹送上天。
“陌如玉,我想出穀。”林青染收了長劍,抬手用衣袖擦拭著額上的汗水,淡淡道。
陌如玉滿臉的擔憂,“出穀?孩子們怎麼辦?他們怎麼能沒有娘親的陪伴?”
林青染看著遠方,雙眸中滿是堅持,“他們是我的孩子,而我亦是我父母的孩子。”
陌如玉見勸解不得,便也隻能不再反駁,心中打算做好萬全的準備,“等我三日可好?”
“好。”林青染應下。
遠遠的流夏抱著兩個小娃娃走來,林青染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往寶貝們迎去,接過兩個娃娃,一人臉上印上一口,逗得兩個寶寶咯咯直笑。
回了竹屋,陌如玉便閉關不知在忙碌什麼。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清晨時分,陌如玉守約從屋中走出,臉上滿是疲憊之色,看著已經收拾好行囊的林青染,嘴角不經意間露出笑意,輕聲道:“走吧。”
將改裝過的寬大馬車特意鋪上厚厚的被褥,兩個小娃娃在馬車的晃動中睡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做了美夢,臉上揚著甜甜的笑,嘴上還吐著泡泡。
林青染看著懷中兩個柔軟的兩個小團子,麵頰上亦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世界上,隻有你們兩個是娘親的牽掛。
馬車搖晃,漸行漸遠,一路往海城走去。
走走停停,林青染沿途尋找著忠義山莊曾經的經濟勢力,隻是,樹倒猢猻散,那些店鋪不是已經被人占為己有,就是被盤賣出去人去樓空,滿是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