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金玉閣門前緩緩停下,蘇樂瑤掀起簾子,下了馬車,命小廝們在門外候著,而自己與大寒緩緩步入金玉閣。
掌櫃是個有眼力見兒的,一見蘇樂瑤便上前招呼道:“縣主駕到,有失遠迎,勿怪勿怪。”
聲音雖小,可在人數不多,環境相對靜謐的閣內還是讓周圍幾米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眾人不禁將或疑惑或好奇或嫉妒的目光轉向蘇樂瑤,蘇樂瑤一時間受萬眾矚目。
蘇樂瑤不禁扶額,被眾人當成猴子一般圍觀的感受可不好受,於是強忍不耐淡淡道:“勞煩掌櫃的帶我看看衣服首飾。”
“好好好,蘇小姐這邊請。”掌櫃連忙殷勤的為蘇樂瑤帶路,往樓上走。
金玉閣的規矩是樓數越高,裏麵的東西便越昂貴,至於最高層……怕沒幾個人能去的起的。
一路上樓,蘇樂瑤遇見不少達官貴人的女眷,一一點頭行禮,不失禮數也不顯得諂媚。
上次的宴會蘇樂瑤大放異彩,京中許多貴胄也對蘇樂瑤不那麼陌生了,不像方才樓下的那些平民,對蘇樂瑤不甚了解,分外好奇。
掌櫃的帶蘇樂瑤直上三樓,滿堂的櫃子裏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金玉首飾,被光亮照射的熠熠生輝,迷亂人的眼。
蘇樂瑤想起張氏說幫幾位小姐買,自己的眼光與她們素來不合,索性拿了本冊子,隨意看了看各種首飾的樣式,淡淡道:“我是來幫府裏幾位姐姐買的,掌櫃的眼光犀利,不如就幫我看看吧,拿些時下京都流行的貨。”
掌櫃的一聽,就知道是筆大生意,不禁喜笑顏開,“好好好,在下一定會挑選最精美的,讓蘇小姐滿意!”
“嗯,選好了打包好,我先逛會兒再下去結賬。”選好了別人的,再好好挑選自己的,蘇樂瑤於是打發走了掌櫃,自己與大寒漫步流連在各個櫃台前。
蘇樂瑤看著滿目的五光十色,卻沒有停下腳步,這些飾品樣式都過於花俏豔麗,自己一向不喜,雖宴會不宜穿著過於素淡,可穿太過豔麗就顯得太招搖了,自己還是選偏淡雅的服飾為好。
蘇樂瑤走走停停,在一個紫檀木櫃台前停下。
櫃台上擺放著一個紫絲絨托盤,托盤上托著一柄珍珠金簪,珍珠如葡萄大小,一顆便價值千金,珍珠上用鉑金雕刻著花鳥蟲魚,難以想象何等的奇功才能在珍珠上雕刻。
蘇樂瑤覺得珍珠高貴優雅,卻不失素淨,用來參加宴會定是極好的,不失身份也不會搶了風頭,便伸手去拿,準備讓夥計包好,卻與另一隻手相撞,彼此都停頓了下,抬起頭來互相看著對方……
蘇樂瑤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一襲白色拖地煙籠梅花點繡裙,腰間盈盈一握,上方卻異常的飽滿,臉上略施粉黛。身材比自己略微矮小,看模樣應該比自己年齡小點,眉目眼角間卻流露出絲絲嫵媚,妖媚與清純並存,堪稱尤物……
蘇樂瑤看了看簪子,淡淡道:“沒想到姑娘與我眼光如此相投,既然如此,君子不奪人所愛,姑娘便拿去吧。”
女子愣了愣,又打量了下蘇樂瑤,用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道:“那便多謝姐姐了……不知姐姐是哪家的小姐?”
“蘇府四小姐。”
“蘇府四小姐……那我便真該叫你一聲姐姐了!”女子聞言略一思索,爾後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熱情的上前一把挽住蘇樂瑤的手臂,甚是親昵。
蘇樂瑤向來不喜與不熟悉的人有肢體接觸,於是身子略微僵硬,又不好將女子推開,隻得茫然問道:“姐姐?不知小姐是……”
“呀,都怪雨晨太粗心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將姐姐的母親喚為姑姑,那麼與姐姐自然就是姐妹了。”
“你是張府的?”蘇樂瑤恍然大悟,隨即對女子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此人是張氏娘家人,既然是娘家人……想必應該知道主母與庶女之間的爭鬥,此人對自己不但沒有惡意,反而甚是親昵,是真的不諳世事,還是笑麵虎?不得而知,且試一試。
“是,我父親是建威將軍,姐姐喊一聲舅舅便可,至於我……姐姐就叫我雨晨吧。”張雨晨臉上帶著淡淡的羞澀,挽著蘇樂瑤的手愈發的收緊。
蘇樂瑤露出一絲笑意,摸了摸張雨晨的頭,笑道:“好。”轉而又看向簪子,笑道:“初見妹妹,沒帶禮物,不如這隻簪子就作為我送你的禮物吧?大寒,將這簪子包好拿到下麵付賬。”
“姐姐這萬萬不可!簪子如此貴重,雨晨不能收下!”張雨晨連忙讓丫鬟製止大寒,皺眉對蘇樂瑤道。
蘇樂瑤不知如何是好,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見兩位小姐推來撥去的,似乎這簪子倒成了個燙手山芋,不如讓在下買去,權當成全了兩位小姐的姐妹之情?”一道聲音陡然插入堂內,顯得刺耳無比,不免引起了堂內一些人的不悅,眾人將視線聚於來人身上,待看清了來人,卻由不悅轉為厭惡、驚懼……
蘇樂瑤看見周圍人的反應,有些不明所以,這人是什麼身份,能來這裏的人非富即貴,能讓這麼多人害怕的人是誰?
蘇樂瑤身旁的張雨晨見到男子,眼裏閃過一絲厭惡,緊了緊挽著蘇樂瑤的手,悄聲道:“姐姐,我們快走吧,這個人是皇後的侄子,叫費明,平日裏煙花酒地,好色無比,偏偏仗著皇後娘娘的威風,狂妄無比……”
蘇樂瑤眉頭微皺,若此人真是這般,那的確該走了,與這種人打交道可不是什麼好事。
“既然公子喜愛,那便拿去吧,有事先走一步,不打擾公子雅興了。”蘇樂瑤告退道,拉著張雨晨離去。
望著兩位美人翩翩離去的背影,費明佇立在原地,並未阻攔,而是輕聲對身旁的小廝交代著什麼,爾後令夥計包好珍珠簪子,大步離去。
蘇樂瑤與張雨晨下樓,各自結算好看中的東西,行到門口處,便欲分離。
張雨晨挽著蘇樂瑤,依依不舍的模樣,嬌聲道:“才玩這麼一會兒,好舍不得姐姐……”
“無礙,過不了幾日宴會上咱們便會相見了,你也可以來府上走動走動,想必母親和姐姐們定會非常歡迎的。”
“好!到時候姐姐可一定得陪雨晨玩哦!那雨晨便先回府了,出來的時間太久母親會訓的。”
“好,妹妹一路小心。”蘇樂瑤與張雨晨互相告別,便上了馬車。
大寒屁股一挨到坐墊便打開了話匣子:“小姐那裏麵太多好東西了!可惜小姐自己都沒來得及買,下次我們再來逛逛吧。還有那個張雨晨……到底是好是壞啊?”
蘇樂瑤撫了撫額,淡淡道:“大寒你越來越像老婆子了……好了,下次來的時候幫你買點首飾可以了吧?至於那個張雨晨麼……從表麵上看她生性單純,天真無邪,可骨子裏到底怎麼樣,目前不得而知,總之我們小心與她相處,不去招惹便是了。”
大寒思索了下,點了點頭,暗道還是小姐聰明,又欲張口開啟話匣子,卻被蘇樂瑤製止道。
“好了,剛剛看那些金銀珠寶看得我眼花繚亂的,且讓我閉眼休息會兒罷……”蘇樂瑤閉上眼,靠著小榻假寐。
大寒也止住了嘴,如財迷般看著今日購買的珠釵首飾。
馬兒按著回府的路線緩緩駛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