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個小小的錦盒從外麵送入了張氏的房內……
張氏滿麵笑容的打開錦盒,露出一幅長長的畫卷,張氏解下絲帶,將畫卷掛在牆上,細細端詳起來。
隻見畫卷上臨摹著一個女子的畫像,女子體態豐盈,一身淡粉色的齊胸襦裙,心間似雪般皎白,若隱若現,女子似乎是在觀賞著繁花錦簇,卻不知人比花嬌……
一旁的王嬤嬤看了看畫,詫異道:“誒,這不是四小姐嗎?夫人為何尋人來畫四小姐的畫像,難不成夫人又想出了什麼法子收拾四小姐?”
張氏詭異的笑了笑,心情大好道:“你可知皇後娘娘有一個侄子,叫費明,人送外號混世小魔王?”
王嬤嬤思索了下,點點頭道:“知道啊,素日裏他仗著有皇後娘娘這個靠山整日為非作歹,聽聞他最是好色,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姑娘了,可以說是臭名昭著,沒有哪家姑娘敢嫁給他!”
張氏遞給王嬤嬤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不作回答。
王嬤嬤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了,夫人是想想辦法把四小姐跟他……”
“沒錯,眾人隻知道費明整日花天酒地,飲酒作樂,可卻不知道他更病態的愛好,就是淩虐,不然的話,以他的家境顯赫,怎麼著還是有人願意嫁的。”
“原來如此……夫人真是聰明絕頂!若把四小姐跟這個混世小魔王撮合到一起,那四小姐可以說這輩子都毀了!”王嬤嬤露出陰險的笑容,皺紋堆疊在一起,如同幹枯的樹皮,令人發悚。
“不過這件事可得萬分小心,既要讓費明對蘇樂瑤產生興趣,也不能暴露了咱們,費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所以夫人便找來畫工,想將四小姐的聲名遠揚?”
“正是如此,不過這畫呢……我不滿意,給那人回話,重新畫,不要畫的太過嬌媚,要青澀、小巧玲瓏點,聽聞那費明就喜歡年齡偏小的,對那等庸脂俗粉不感興趣,咱們要投其所好,才能引魚兒上鉤……”張氏慢悠悠道,隨即把畫隨意丟進錦盒。
“是,我會如實吩咐那人的,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好,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了你的蹤跡,此事若成了,蘇樂瑤就永無翻身之地了,若是被那混世小魔王得手,怕蘇樂瑤活不過三天……”
“若是不成呢?”
“不成……那也絕查不到我們身上,畢竟又不是我們指使費明去招惹蘇樂瑤的。”
“是,夫人英明。”王嬤嬤福了福身,悄然退出了房門。
張氏飲了口茶,腦海裏不自覺的浮現出待元日宴那天蘇樂瑤出醜的模樣,嘴角溢出絲絲笑容……
第二天,王嬤嬤依舊送來了錦盒。
張氏將畫拿出,看了看,依舊搖了搖頭,“重新畫,這幅畫太過於清冷,要顯得嬌俏點。”
“是,那老奴再去讓他重畫。”
第三天,王嬤嬤又送來了錦盒。
張氏將畫瞧了又瞧,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點點頭道:“不錯,這幅畫正合我意,等會兒你就將三百兩銀子送去。”
“夫人滿意就好,老奴這就去。”
張氏見王嬤嬤離去,拿起畫,走向書桌,將畫攤開在桌上。
隻見畫上的女子嬌俏可人,與蘇樂瑤神似,女子懷裏抱著個貓兒,貓兒慵懶可愛,愈發襯托出女子的靈動秀敏。
張氏勾唇一笑,拂起衣袖,拿起毛筆蘸了蘸濃墨,提筆道:
美人顏色嬌如花,人人盡道堪圖畫。
傾國傾城漢武帝,城遠登高並九日。
此乃一首藏頭詩,將每首詩頭一個字連起來便是“美人傾城”。
提完藏頭詩,張氏便將畫卷卷好,放入錦盒裏,喃喃道:“明天,便要開始放魚線,釣大魚了……”
蘇樂瑤傷好之後,便恢複了每日請安的規矩,每天早上用過早膳,喂過鴛鴦,便抱著鴛鴦去老夫人那兒。
老夫人雖然一開始對鴛鴦不甚上心,可隨著幾日的相處,發現鴛鴦其實是極為聰明的,比如她不喜歡讓丫鬟們抱,隻愛懶洋洋的窩在蘇樂瑤和老夫人懷裏。
鴛鴦也不愛在蘇樂瑤的院子裏,隻因老夫人每每都準備上好的雞胸肉與牛肉喂鴛鴦,而蘇樂瑤的院子裏隻喂豬肉,久而久之,鴛鴦的嘴便愈發的刁鑽起來。
“老夫人,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應該養鴛鴦的。”蘇樂瑤看著此刻正拿著羽毛棒逗鴛鴦逗的不亦樂乎的老夫人,幽怨道。
鴛鴦長的飛快,幾日不見,已經不像當初的柔弱,毛發也愈發柔順,渾身雪白,純潔無暇,異色的瞳孔如寶石般,時不時發出的幾聲貓叫,能把人的心給融化。
“此話怎講?”老夫人停下動作,疑惑道。
“現在鴛鴦比我都得寵,老夫人對鴛鴦比我還好,不明不白的就多了一個跟自己爭寵的,我能開心嗎?”蘇樂瑤滿臉幽怨道。
“哈哈,你個小丫頭,還吃貓兒的醋。”老夫人一把抱起鴛鴦,笑道。
“老夫人在笑什麼呢?笑的如此高興,我也來聽聽。”張氏一腳踏進屋內,看見蘇樂瑤與老夫人笑的如此開心,便忍不住出聲問道。
“我們在逗貓呢。”老夫人笑道。
“看來樂瑤挺閑的,不像佩珊呐,現在還在跟師傅學琴技,要不然我也讓她來陪老夫人了。”張氏坐在老夫人下座,看了看蘇樂瑤一眼,緩緩道。
老夫人似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對蘇樂瑤道:“對了,還從未給你請些師傅教你琴棋書畫,這幾日你好好練練,過幾天便是元日宴了,你被封為順安縣主,京中定是有許多人對你或好奇或嫉妒,宴會上時常有女賓被邀請表演節目,若有人點了你,你可不能出醜,知道了嗎?”
蘇若瑤微微一愣,“元日宴?我竟然都忘記了……老夫人,你放心吧,我不會給蘇府丟臉的。”
一旁的張氏聽了蘇樂瑤的話,心裏暗暗嗤之以鼻,一個自小在鄉下長大的野丫頭能有多好的琴技?
“我竟然也是因為元日宴的事情,這幾天忙的是焦頭爛額,不可開交,本想讓佩珊給我幫幫忙,不如讓樂瑤幫我吧,也趁此機會鍛煉鍛煉。”
老夫人點點頭,讚同道:“好,磨練磨練也好,以後嫁了人當了家,打理府上府下才不會手忙腳亂。”
“好,既然老夫人同意了,那我便讓樂瑤幫我減輕下負擔吧,不知樂瑤是否願意?”張氏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問道蘇樂瑤。
蘇樂瑤看著張氏臉上的笑容,感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張氏又在打什麼歪歪腸子?她會為自己著想,讓自己鍛煉鍛煉麼?
盡管如此,蘇樂瑤還是點點頭,問道:“為母親分憂是兒女們應該做的,不知母親需要樂瑤做些什麼呢?”
張氏拿出一個簿子,遞給蘇樂瑤。
“其實也不是多難的事,隻是想要幫你們采購一些首飾和衣料,我今日有事不便外出,讓下人去采購的話,他們的眼光又不行,所以便想讓樂瑤去,你年紀小,眼光定然不錯,你去是最合適不過了。”
“嗯,既然如此,樂瑤你等會就坐輛馬車去吧,順便給你自己也看看衣服首飾,參加元日宴太素淡了不好,況且你如今是縣主,衣著服飾要符合你的身份品級。”老夫人又細心囑咐道。
“樂瑤謹記老夫人教誨,那樂瑤便先行離去,待歸來再看望老夫人。”蘇樂瑤起身告退。
命車夫備好馬車,蘇樂瑤便欲上車。
一旁的大寒滿臉興奮,“終於能出府玩玩兒,誒,我們把霜降帶上嗎?”
蘇樂瑤沉思片刻,搖了搖頭,“罷了,人多顯得太過高調,就我們兩個人便夠了。”
大寒點點頭,自家小姐一向是低調做人,那便依她吧。
待蘇樂瑤和大寒準備就緒,車夫便吆喝一聲,馬兒踢踢踏踏邁開腿來,朝京都最奢華也最受歡迎的服飾鋪子——金玉閣駛去……
就在蘇樂瑤的馬車剛剛駛離蘇府後,蘇府對麵街道裏的小巷子裏便駛出一兩不起眼的灰色馬車,迅速的跟上蘇樂瑤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