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終也是明白,女人最大的悲傷是看著自已的骨肉讓人撫養,連看也看不到,就在這高牆圍起來的宮裏,但又覺得是千般的遠,差了宮女帶寶寶更常去看冷宮的李妃。
令我欣喜的是,他沒有再拒絕,心裏忐忑不安地等著到了第二天的淩晨,正華宮裏並沒有送還回來,我還算是了解他的,收下了便是淡然地默許,要不然他會小氣地讓人退回去。
讓宮女給我裝扮一翻,看上去氣色好一點,還上了薄薄的胭脂,想著一會兒去朝鳳宮裏請了安,便到正華宮的後門去,他一定不會攔著不讓我進去了,我的熙啊,母妃今天要看到你了。
路遙見到我還淡淡地問我:“雲貴妃娘娘身體是否好些了?”
“謝皇後娘娘的關心,臣妾身體已經大好。”
“本宮聽聞貴妃是經常出宮,才受了風寒。”
我也照實地答她:“臣妾的一個朋友受傷了,臣妾出宮去看望了好幾次,不慎受了風寒,勞皇後娘娘掛心,真是愧疚。”
“可好些了?”她挑起眉頭。
我看她眼裏還是有些關心的,點點頭:“謝皇後娘娘掛念,已經好轉了。”
然後幾人都向她請安,看著一張張笑臉盈盈,可是光景一年一年過,不知少了多少相熟的人,又多了嬌美的臉。
有些神思恍惚地坐著盼著路遙快些讓我們走,但聽到路遙說:“雲紗妹妹在正華宮裏侍候著皇上,真是盡心盡力了,貴嬤嬤。”
貴嬤嬤雙手奉上一些珠翠,年輕地雲紗不僅漂亮,而且還是個極玲瓏的人,馬上惶恐地說:“照顧皇上是臣妾的榮幸。”
“本宮便是喜歡你知禮數,得皇上之寵幸不會持寵而驕,這些是獎賞你的,以後要好好照顧著皇上,克勤本份,與人為善。”
“那臣妾恭敬不如從令,臣妾謝謝皇後娘娘厚愛。”雙手舉起去接貴嬤嬤捧上的東西,寬大的衣袖滑落,那珍珠的光華柔和地綻露出來,吸引了每個人的視線。
路遙誇讚道:“雲才人護腕倒極是別致。”
她倒是不好藏起來了,拉長了袖溫柔地說:“這是皇上所賜,如果皇後娘娘喜歡,臣妾為皇後娘娘繡一個。”
“嗯。”路遙含笑:“有這個心便好,快到年關,各位妹妹可要多加保重身體,西北傳來大捷,由路先虎大將軍所領的軍隊已經將狼騰人暫趕出大相西北,是乃可喜可賀之事,皇上龍顏大悅……。”
看到雲紗手裏的那護腕,心裏的刺猛地刺破了膽,痛得又苦又悶。
出到外在走,心神是還在那繡著珍珠的護腕上,宮女輕聲地說:“娘娘,你走錯路了,去正華宮裏是這條路。”
走錯路了,走錯路了,我這個人不到南牆不回頭,我這個人是不是一直就走錯路了。
回到暖心殿裏聽著栩和寶寶在說話,我進去抱著他們將臉埋得深深的。
“母妃,不哭。”栩的眼裏含著淚,小手還是將我的臉上的淚抹掉:“栩和寶寶這都愛母妃。”
瘋了一樣地親著他和寶寶的小臉,擁得緊緊地三個腦袋就靠在一起哭。
宮女來告訴我,好個娘娘過來看我,我抹掉淚坐在地毯上:“就說我現在喝過藥已經睡著了。”
“是,娘娘。”她關門出去。
“母妃不要哭,栩很快就會長大,會保護母妃和妹妹,還有皇弟弟的。”他一字一句地說,卻是字字堅定。
寶寶也點頭:“母妃,寶寶也是。”
“你們都是乖孩子,栩,你去正華宮裏幫母妃看看熙弟弟可好。”
“母妃,栩討厭父皇,惹母妃生氣,讓母妃哭。”
“栩,不可以恨他,他是你父皇,不可以恨,知道嗎?他也很疼栩的。”我也真是的,以後不要在孩子的麵前流淚了。我要他們快樂的生活,打小有著恨陪著,這真不好。
栩點頭:“母妃,栩錯了。”
“這樣就好,母妃哭就是因為栩和寶寶又要長一歲了,又高一點了,母妃心裏高興啊,乖,栩跟著宮女姐姐去正華宮裏看看熙弟弟。”
“好的,母妃,栩也想熙弟弟了。”
“母妃也和寶寶去,寶寶也想了。”
我搖頭而笑:“寶寶,母妃才從外麵回來,有些冷啊,寶寶也想熙弟弟和和栩哥哥一塊兒就好,告訴熙弟弟,母妃想他。”
孩子們過去,很晚才回來的,隻是讓我也明白,除了他們暖心殿上下的人都見不到熙。
我想到他,都會歎息,有些東西壓得我透不過氣。
指尖裏還有著曾經相握著的溫暖,我以為我懂你,我以為我在後宮是不一樣的,夏君藍這樣是不是就是不愛,可是你沒有收回玉扳指,又教我心裏像是絲線一樣,牽扯著放不下。
把玩著那玉扳指,光澤依舊鮮麗,寵愛再無,合上木蓋子裝上額低抵著上麵的花紋隻能一聲歎息。如果沒有感情,戴上這些隻會覺得冰冷。
梅花夭折得很快,不出三天,那花瓣一碰竟然就掉落了下來。栩和寶寶還是那樣的聽話,我很多的時間都是陪著他們,以填著自已空蕩蕩的心,對於外麵,可以不聞不問不管。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是去皇後那裏請安了。
路遙在談著年底的事,各種東西的分配什麼,我心裏淡淡地一笑,原來一年又這麼快到了,歲月真的是如光一般,逐行逐遠無跡可尋著。
我坐得遠遠地聽著,抬頭是路遙那張豔麗威儀的臉,雖然恨我,雖然我現在失勢失寵,可是她對我還是沒有什麼麻煩可找。
恨,是不是就是這樣,一點點的孤單和寂寞拚湊而成的呢?我低頭看著指尖,是幹淨的粉色,宮妃們皆喜歡將指甲染得鮮麗奪目,襯著小手白嫩可人,抬頭坐正了聽著她說話,心思飄得老遠的。
雲紗現在又往上升了,居然到了昭儀,但是不管對著皇後還有別的妃子,都是恭恭敬敬萬分從命一樣,連我都討厭不起她來,著實一個十分聰明機伶的女人。
宮女進來,悄聲地在路遙的耳邊說話,路遙就止住話笑容可掬地說:“眾位妹妹且先回,過些日子楊妃娘娘會依著自已的名份將過年之物派發下去。”
眾人紛紛起來告辭著,我也不例外。
下台階的時候走得小心翼翼的,就怕是踩到雪會滑到,但是也不知是誰在後麵撞了我一下,然後我整個人就錯開了下一步的階,往地上撲過去。
膝間傳來刺痛,妃子們都尖叫了起來。
“對不起雲貴妃娘娘,都是臣妾不好,請娘娘恕罪。”嚇得花容失色的女子慌亂就跪了下去,雙眼裏淚盈盈地看著我。
原來是雲紗撞到我了,身邊的一個妃子扶起了我,冷然地說:“雲昭儀真是迫不急待啊,剛升了沒有多久昭儀,就要撞倒雲貴妃了。”
“臣妾沒有這個意思,臣妾該死,不小心踩到了衣擺才撞到貴妃娘娘,請貴妃娘妨責罰。”嬌軟的聲音中摻雜進了哭音,再咬著唇含著淚水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周邊都圍著看好戲的妃子,想看我怎麼教訓這個新出頭的雲紗。
我淡然地一笑,然後低頭撣撣裙上的雪:“沒事,下次小心一點。”
有什麼好算計的,也是我走路不留神,真真假假中我不想把人心想得太壞了,她經常出入正華宮,能看到我的熙兒,如果我真要拿起貴妃的權勢來罰她而出一口惡氣,安知她後麵不會把氣撒在我孩子身上。
做娘的人,總是甜蜜中帶著苦澀啊,有什麼好去計較的:“你起來吧。”
我像是見誰都罰的人嗎?我管別人怎麼看我,小家子氣就小家子氣。
她低頭淚水落在地上:“雲貴妃娘娘,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沒必要哭得那麼的淒慘。
宮女正要去挽扶她起來,隻聽前麵的妃子齊齊施禮:“皇上聖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穿過人群,臉色很不悅看了一下,然後去扶雲紗:“大雪天的,誰個這麼大膽讓朕的愛妃跪在地上?”
“皇上,我……。”還沒有說全,她的淚水就紛紛而落。
“不管是誰,朕都給你作主,好大的膽子,你身體現在不能受寒,你還跪?朕倒是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
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的一個男人啊,曾經愛他,衝動到讓我去擋刀子都不怕,那時的勇氣是怎麼來的呢?我現在都找不到了,現在明明她就跪在我的麵前,還問是誰簡直是多此一舉。
也許是我不自覺的輕笑吧,他轉回頭狠狠地瞪著我厲聲說:“雲知秋,你嫉妒心未免太強了。”
我點點頭:“是的,臣妾知錯,臣妾自罰回去麵壁思過。臣妾麵目可憎到連皇上也隻會怪恨了。”連禮也不想施,還是走為好,見到不如不要相見。
他隻會指責我,什麼原因也不必的,就算是錯了也是對的,因為他是皇上。
出了朝鳳宮的大門,宮女扶了我一步也沒有耽擱著就離開。
我問她:“詠兒,你懂感情嗎?”
“娘娘,詠兒不懂,在宮裏做宮女是不可以想這些的,在宮裏做奴婢就注定了要一輩子孤單到老。”
我點點頭:“嗯。”如此這般,大家都一樣,我慶幸的是還有人照顧著生氣,所以不要總是不開心,樂觀地麵對每件事,那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