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黯淡的神傷

“不哭了。”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珠兒,把她抱入懷裏:“以後和哥哥好好相處,你們是兄妹啊,不要爭什麼,可好?”

自是不懂,隻是覺得我理她了,她就滿足了。

栩手裏抓著一個糖,很不舍得吃的,不過還是遞過來給寶寶,寶寶眨巴著眼睛拿了就往嘴裏塞。

這才對嘛,公公說皇上到了,我站起來去迎接他。

“累不累。”他笑著問我。

一起往裏麵走去,我垂下雙肩:“還不是那樣子,天天二個小魔頭就爭寵。我覺得我像是皇上,有人爭寵奪愛的。”也算是有一些小驕傲好了。

他捏捏我的臉,扇子扇著風:“這天氣還真熱。”

一手搭在我的肩上給我捏捏:“實在帶不過來,就讓奶娘看著,栩乖一點,差不多時,也該讓他學著獨立了。”

“這麼小啊?”才一歲多點點就讓他獨立,他沒有說錯吧。

“朕在這他這個年紀,就已經是開始教導著喜歡什麼了。”

誰想和他比,他是沒有童年的孩子,不過七月流火炎炎,的確是熱得四下寂靜著。

以前的他就老是出宮去找樂子,現在倒是很少了去,下朝就過來看看,中午二個家夥睡著了,就讓我陪他批折子,下午他去後宮裏轉轉,我還是帶孩子,晚上卻又會在一起吃晚膳。

在正華宮,沒有他的允許,就連沐貴妃也不能隨意進來,路遙身懷有孕,也不會出來走動的,她知道在後宮人心險惡,很少出來招遙什麼,凡事都小心翼翼的。

他捏捏我的脖子,倒是神色很輕鬆,執了我的手進去。

才走到門口就聽到驚天動地的哭聲,趕緊進去看,寶寶正抓著栩的手指在咬呢。

以為他們真的會好好在一起,原來,唉,孩子畢竟是孩子啊。

抱走了寶寶,看著栩有些流血的手指覺得有些愧疚,在寶寶的屁股上拍幾下:“真敢咬,長牙長得癢了嗎?楹兒不哭,不哭。”

蹲下去給他抹淚,輕輕地吹他的手指:“吹吹就不痛了,楹兒乖啊。”可是還哭,還用勁兒地哭,我歎息地放棄:“好吧不勸你了,你要哭就哭,長大了就不能哭了。”

寶寶的攻擊性真的很強,可是抱著她,她又會很乖很乖,讓人忍不下心可說她什麼。

“到父皇這來。”他蹲著叫栩:“父皇給你看看痛不痛?”

栩歪歪地走過去撲在他的懷裏哭:“痛……。”

“這孩子真狠,知秋……。”他又想叫我送走了。

“沒事的,我會好好教好寶寶的,二個孩子相伴也是挺好的啊,你不是說你小時候總是一個人嗎?那其中的滋味你一定知道,就讓栩和寶寶在一起,現在是會打打鬧鬧的,可是指不定栩也是喜歡的。”寶寶也想他抱啊,隻是他從來不會多看,寶寶就隻能依賴著我。

覺得他的變化,還是越來越多的,沒有以前那麼蠻橫了,現在的他會靜下心來看看孩子,會牽著栩學一會走路,抱抱他,教他說話。

父愛在臉上,日益漸現,而對寶寶還是很少多看一下。

不過我也不強求他了,有些東西就像刺一樣,我並不想去拉扯著讓他痛疼,李妃都大他幾歲,但是當時的他不得不娶她,之後李妃又嫉妒心強,對他頗多管製,讓他心裏一直暗恨著。

“知秋,今年的避暑之行,你也一起去吧,這宮裏的確是熱。”

去年發生了一些事沒有去成,我點點頭:“好的。”

他一聽竟然朝我有輕鬆地一笑,似乎怕我不去一樣。

中午一起吃午膳的時候,寶寶卻因為長牙身體發熱有些不安,總是不肯吃東西,我抱著她哄著她拍著她的背,還得吹吹她的臉,看她難受我更加難受,他夾了些菜到我的嘴邊。

我一時也沒有發現,沒敢吃地看著他,他有些別扭:“吃些吧。”

一種軟軟的溫馨浮上來,我們就像是平凡夫妻一樣,一個帶孩子,一個會體貼一些。張開嘴吃他夾來的菜,歎氣地說:“寶寶有點發熱呢,我看下午得讓禦醫來瞧瞧,給她吃些藥。”

他很熱衷地喂我吃東西一樣,吃了菜又裝了湯給我喝,低眼看看我懷裏的寶寶,又快速地移開眼神。

我知道我們都在小心翼翼,我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什麼事出來破壞現在的寧靜。

吃過飯陪著寶寶睡,想著要帶二個小家夥去避暑,還真的要收拾很多東西,雖然名為宮女,在正華宮裏的人卻知道我的身份,遠遠不是宮女,皇上對我有著極嗬護的寵愛。我隻需要看著二個孩子就好了,大多的時候就會抱著在正華宮的長廊裏,花園走走。

栩會走路,但是走一會就不行了,寶寶是完全要抱,一人帶二個正如他所說,是很累的事。

可是累著,也挺好的,這樣就不用去想太多的東西,也不會去想這是誰的孩子,自已要是有孩子,那多好。真的不想了,什麼也不想了。

寶寶睡著還是喜歡抓我的頭發,還是喜歡一手握住我的手指,這樣她才安心,午後的熱氣極是大,宮女掌著羅扇輕拂去這份悶熱。

我卻睡不著,心裏有些歎息,宮裏張羅著要去避暑,可是西北那邊呢?後宮是不允許談這些政事的,可我還關心著那邊的戰事,我不知道怎麼樣了,但我希望不會有什麼事的。

心裏有些不舒服,看寶寶睡著了悄悄地起來讓宮女繼續扇著風,一個人走到花園裏去坐坐。

看那滿樹的潔白幹淨啊,坐在躺椅上香風徐徐,來了熱息與煩燥。我仰頭看著花,影影綽綽的細碎白光打在身上有些迷糊。

好想知道他平安的消息,而我一直不敢問,不敢打聽,不敢知道。

與消息隔絕的正華宮,伴著我的不是孩子的哭,就是孩子的笑。明明是最放鬆最幸福最愜意的時間了,越是這樣,越走心頭就會越是迷惘。

脖子上還掛著那狼牙,也唯有這麼一點讓我深刻的記憶了,隻敢在夜半無人之時,摸摸那圓潤的狼牙,西北的風,吹不進重重的宮裏。我刻意要忘了你,這樣你好過,所有的人都好過。

放開躺著居然睡著了,感覺風越來越涼,眨眨眼轉眼醒的時候,看到身份邊著的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扇子,風正對著我,而他愜意地在翻著書看,頰上已經有些汗流了下來。

我很不希望他做這些事的,真的會壓得我很重,我想輕鬆一些,再輕鬆一些,無奈,他的寵愛太重,總會壓得讓我有些痛。

“醒了。”他輕淡地說:“吃些酸梅湯吧,聽說消暑。”

不知什麼時候,這裏又放了一張小桌,我擦擦臉伸了個懶腰朝他甜甜一笑:

“睡得真是舒服,那二個小家夥今天沒有吵我了。”

端起酸梅湯喝,感歎於他的細心,喝了一口又抱怨:“要放些冰才好喝。”那樣喝下去,很涼快的。

“你的身體偏寒,不能吃太多冰。”

“唉,這麼熱的天,你知不知道京城外有個賣酸梅湯的,那裏的蓮子冰糖水可好吃了。”

“知道,朕從不去,經過的時候,也不會正眼瞧一眼。”

我拉他的手:“嗬嗬,拽家夥,來給你喝。”

他皺皺眉頭:“太酸了,朕才不要。”

我端起慢慢地喝著,他放下書道:“知秋,西北那邊的已經平靜了。”

我心裏覺得有些莫名,他怎麼會突然跟我提起這個呢?

他卻輕輕笑,一手撫著我的臉:“朕要你很開心,很輕鬆地跟朕到避暑山莊去,去年之事,是一個遺憾的痛。”

“這麼快就擺平了嗎?”我喃喃地問著。

去年之事,今年,不要提了,過去了,傷過了,什麼東西很難分得個一清二楚的。

他點點頭:“是的,擺平了,朕割地給了狼騰,送上了錢財糧草,那是朕和好的誠意,讓夏君棠一並帶著去了狼騰。”

我不好說什麼,他卻看出了我的心思說:“你不用擔心的,他去狼騰是去求好,不是去鬧什麼事,而且他到了狼騰,也不會受傷。”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裏滑過了黯淡的神傷。

可我不知道,我以為他看到了我心裏的關心。

是的,我怕夏君棠在狼騰吃虧,因為狼霄就是個不好惹的人,身為少主,可是還敢一個人闖到大相,一個人闖到西北來磨練。

他抬頭看著綠草,輕得幾乎讓我都聽不到:“他到了狼騰,永遠永遠都不會受傷的。”

我抬頭,隻聞到了陣陣的花香。那潔白的花兒,靜悄悄地綻放著。

我說:“我並不想知道了,真的,我們早點去避暑山莊吧,我想吃你說的魚,想去看你說的白霧迷蒙,還想在那裏更逍遙一點。”隻要他不要這麼傷淡那就好了。

西北太遙遠了,那裏事,總是很久很久才傳到京城,如果是我知道前麵的事,想必西北那邊已經煙消霧散了。

今年的避暑之行,太後還是不去的,太後可要看著她的路遙,怕出什麼事兒,同樣的,楊妃身懷有孕也沒有去。

卻是上了折子,說是宮裏悶熱,請示回楊家別莊裏靜養身子,他隻是看了一眼,也不說什麼就批了。

我在一邊給他扇著扇子,他忽然說:“知秋,回宮裏進,你便到楊家去住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