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還在階下靠著樹等我呢,我哀求著他:“請你通融一下好不好,救人一命勝七級浮屠。”他並不搭理這麼多,推著我要我出去。
我著急了:“張喜寶小姐說,和林神醫有些私交。”有時候說出這些疏遠的人情,總是心中無奈又無力。
他一聽卻停手不再推我了,而是說:“就你也認識張小姐?”
“是的。”我並不想多透露什麼,張小姐要我做她的奴婢問的一句話中就有想不想報複楊家,要是她救助我的事讓楊家人知道了,必定不好的。
他終於客氣了一些說:“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少爺真不在,他出去了,去哪裏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豈能知道,有時是三五天回來,有時是十天半月回來一次,你要想找我們少爺,先留個字,少爺有興趣了,就會通知你的。”
“誰找我啊?”一聲揚起的清亢聲調讓我驚喜,轉過頭看到一個白衣男子腰上插著一把扇子,帶著二個小廝負著手上來。
明明我站在高處,可是他走近,身上帶著一種壓迫與尊貴的氣息,讓我不由自主地低頭不敢與他正視。
隻消那一眼,俊顏貴氣逼人,不可仰視也。
“…爺。”守門的也有些驚訝地叫。他扶著門,似乎腳要軟下去一樣,卻又驚惶萬分地不敢軟。
他走了上來,身上淡淡的香味沁入心脾,似乎看著我,卻又帶著笑意與張揚的聲音說:“是誰在這裏嚷嚷著,要找本少爺?”
“林神醫。”我抬頭看著他,誠懇地說:“請你救救我娘。”
他笑,我隻看到他嘲弄的唇角揚起:“我有三不救,你可知?”
我搖搖頭,始終不敢看他的眼睛,或許,他太昂揚,太是尊貴了,這是我在楊家老爺麵前從來看不到的。
“第一:不是美人我不救,像你這樣姿色的,有多遠,你走多遠。第二:哭的女人我不救,像你這樣眼含淚光,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的,爺最討厭了,有多遠,你還走多遠。第三:爺不救成了親的女人,你是要爺救你娘,門都沒有。”
我怔住,這是什麼意思?我聽說林神醫是一個懸壺濟世的人,怎會如此的苛刻。
他伸出手,那光潔的手指上帶著一個玉扳指,似乎是想點我的頭,卻又嘖嘖地說:“這麼個髒啊,無從下手無從下手,走吧走吧。”
“爺。”守門的扶著門坎,不知如何是好,看著我又驚恐地說:“你還不快走。”
他這樣,就是不救了,可是我不能這麼放棄啊
我鼓起氣,抬頭看著他,那淩厲中帶著嘲笑的黑眸有著高人一等的氣勢,微仰著下巴,越發的神聖不可冒犯,細致的五官湊在一起十分好看,霸氣萬分。
“怎的,爺話沒說明白?”他微挑眉,空氣也帶來了壓迫的味道。
我仰頭看他:“請你救我娘,我認識張喜寶小姐。”
“哦,那可是一個絕代美人兒啊。”他手指磨著下巴:“真教人心癢癢。”
這人說話可真是有些輕挑,他又風流地一笑,看著我又硬生生地收住:“笑給醜女看,簡直就是暴珍天物。”
我無語,長歎一聲:“請你救救我娘。”
“不救。”他冷哼,高傲地抬起頭,揚長而入林府。
門啪地關上,不留一絲絲的機會。
站在外麵很久,也不見開門,心裏有些微鴛鴦,原來這林神醫,卻也是沽名釣譽之輩,傳說中的他,卻不是這樣的。
娘靠坐在樹邊,沉靜的眸子帶著一些溫和,輕輕地說:“知秋,我們回去吧。”
看了一眼林府的朱門高牆大院,今天或許是行了,娘的骨子裏,還帶著千金小姐的骨氣,她平日裏也最不屑求人了。
看我如此低低求,娘心中一定別不是滋味的。
我背了娘回去,但是不代表我會放棄的。
收了張喜寶的銀子,我答應給她做奴婢,但是她並沒有來找我。
第二天還複去找林神醫,那守門的說林神醫上十裏亭了。
我便又出城去十裏亭,那是一個很有名的地方,青翠為屏,側峰之上是亭,上麵飛瀑直下,下麵就是十裏湖,種滿了荷花,格外的芬香幽美觀。
我也喜歡那裏,以前常常和天韻之外學琴的師兄們來,點上薰香,陶然自醉,琴聲悠閑清心,在這裏彈琴,別有一番領略。
不過今天似乎也太幽靜了,道上還有穿官服的官兵。
十裏亭上麵有慈悲寺,頗有勝名,時常有貴族和官家夫人小姐來上香,一些閑暇之人自是難以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