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生心疼，開口道：“忍著點。”
“嗯……”
月淺璃話落，從袖口中抽出一柄匕首，輕手輕腳割著他傷口處的腐肉。
耳畔，偶然傳來他隱忍的悶哼聲，一聲聲宛如利刃，刺痛了她的心。
月淺璃開口道：“若是疼你就喊出來，在我跟前，不必強忍。”
心裏，很不是滋味。
墨辭輕笑：“不疼的，是我太矯情了些，慣會大驚小怪。”
月淺璃當然知道，他這話是在安慰自己，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下意識，放輕了手中的動作。
不過一會工夫，他慘白的臉龐上已布滿冷汗，枯槁蒼白的冰唇，夾著一絲血跡。
刷——
她抬手，赤紅色的鴻蒙聖火凝聚掌心，環繞在墨辭周身。
“娘子。”墨辭阻攔道，“你身子還沒好全，不可動用太多靈力……”
剛起身，就被她一把又按了回去：“坐下！”
命令的口吻。
墨辭：“……”
他沒敢再動，雙目微闔，溫熱的天火之力在他體內流轉。
明顯能感知，自己的傷勢好轉了許多。
良久，月淺璃收回天火，再看他的臉色，也總算恢複了些血色。
他傷的太重了。
加上靈力損耗太多。
就算用鴻蒙聖火，這刀傷，也要療養個七八日才能痊愈。
歎了口氣，月淺璃掩飾住眼底的心疼：“以後受了傷，不要再藏著掖著了，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會生氣，知道嗎？”
她的語調，很認真。
“好。”
墨辭點了點頭，抬眸隻見，她通紅的眼眶裏有淚花在打轉，頓時慌了神：“好好好，是我錯了，娘子別哭，乖。”
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又心疼又無措：“以後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也答應你，什麼都告訴你，好不好？”
可得先把這丫頭給哄好了。
若是月子裏掉了淚，落下了眼疾，那就得追悔莫及了。
“當真？”她半信半疑。
“當真！”他信誓旦旦。
“好。”月淺璃看著他的眼睛，“那，你先給我解釋解釋神靈之軀的事。”
“神靈之軀……”墨辭又一愣。
這丫頭，怎麼連神靈之軀的事也知道了？
“娘子，你……”
“我都知道了。”月淺璃淡漠道。
墨辭：“……”
青裁那個大嘴巴，真是一點秘密都守不住，如數全抖給他娘子聽了。
“你這麼做，隻會讓我更加過意不去的。”月淺璃愧疚道。
“娘子，別難過。”墨辭一臉無所無謂，道，“不過是具神靈之軀罷了，能換得咱們女兒平安，難道不值得嗎？”
嗬，是啊。
難道不值得嗎？
可是……她心裏還是很難過。
雖然她女兒相安無事了，可她心愛之上，卻為此付出了代價。
折了神靈之軀，也就意味著，他永遠無法再成為神靈了。
這倒不算什麼，可他，還要每日忍受經脈斷裂之痛，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她能覺得值得嗎？
又能覺得不值得嗎？
不……
她寧可，失去神靈之軀的人是她自己。
月淺璃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從麵門摟著他，小腦袋靠在他肩窩裏。
心緒，五味雜陳。
氣氛有些凝重。
墨辭話音一轉，半開玩笑道：“再說，我還有娘子呢，娘子也是神靈之軀，日後你若是飛升至了上神界，還得拉你夫君一把。”
月淺璃搖了搖頭：“你在哪我就在哪。”
倘若九歌無法飛升上神界，那她也不願去那所謂繁華的地方，獨守蒼涼。
她隻想跟九歌在一起。
在哪都好。
墨辭：“好。”
這小丫頭，真是越來越黏人了。
不過，這樣真好。
他喜歡。
“小璃兒。”適時，墨辭緩解氣氛道，“傷都療完了，你還不給人家穿好衣服？”
“我……”
“是打算把人家晾幹了，一口吃掉嗎？”輕笑中，帶著幾分調侃。
月淺璃：“……”
抬眸一看，他耳根已覆上些許微紅，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跟他的姿勢太過親密。
“你清醒點！”她沒好氣道。
這妖孽，思想又開始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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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撩完就跑，真是慘無人道。”墨辭邊小聲嘀咕，邊將自己的衣袂輕輕拉了上來。
月淺璃：“……”
他的腦子裏，裝的都是些顏色不正常的東西！
見月淺璃起身，墨辭又對她挑唇一笑：“璃兒，你過來一點。”
“幹嘛？”
又來反撩她了嗎？
“過來，人家有話跟你說嘛。”他拉著月淺璃，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摟著她的腰肢，兩人麵對著麵。
墨辭出言道：“天雷留下的傷很難愈合，日後，我身上那道刀傷就是我的弱點，如果……我以後要傷害你，你可千萬不要對我留手。”
他這麼說，是想起歿天臨死前說的話，和璃兒做過的那個夢。
他，會因璃兒身死三次。
或者說，是被她親手殺三次！
而昨晚，他也做了同樣的夢，醒來時眼皮子跳動不斷，才會誠惶誠恐。
璃兒是絕不會傷害他的，之所以會下手，一定是走投無路，或被逼無奈。
他擔心……自己哪一天會失去神識，突然失去意識殺人，甚至傷害他最親近的人。
所以，才將自己身上的弱點，都告訴她。
月淺璃聽得一臉茫然：“開什麼玩笑，哪有把自己弱點輕易告訴別人的？”
這個傻子。
“你是我娘子，又不是別人。”
“你不會的。”月淺璃肯定道。
九歌是不會傷害她的。
哪怕曾經噬心蠱發作，意識失控時，他也是寧可傷他自己，也不會傷害她。
他絕不會的。
“以防萬一嘛。”
月淺璃：“嗯……那我也不舍得對你動手。”
墨辭心裏一暖，笑道：“就算不與我動手，娘子記住了我的弱點，到了危機時刻，也能保你自己的小命，你說呢？”
“不至於吧。”月淺璃反駁道，“以我現在的實力，就算打不過你，至少……跑還是跑得掉吧。”
還需他自爆弱點？
墨辭輕摟著她，搖頭道：“反正現在，我肯定是打不過娘子了，但我知道，娘子不會跑的。”
月淺璃笑了：“口說無憑，還是等你傷勢好全了，咱們試試就知道了。”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