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言之有理。”墨辭點了點頭。
他，也是這麼想的。
“好了，不扯那麼遠了。”她又將話題繞了回來，注意力回到了墨辭身上，拉了拉他的衣袖：“來，把衣服脫了。”
墨辭伸手捂住衣領，故作含蓄：“現在……還是大白天呢。”
“你想哪去了？”她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把衣服脫了，我好給你上藥！”
這妖孽，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哦，看來是我想多了。”墨辭輕咬了咬下唇，捂著衣領的那隻手，卻依舊不鬆開，“可這光天化日的，人家就穿了這麼一點，都脫了，多不好意思啊。”
月淺璃沒好氣道：“說人話！”
“人家害羞。”
溫溫軟軟的聲音，好聽極了。
月淺璃：“……”
開什麼玩笑！
雖然單看容顏，他那人畜無害的樣貌，清靈如水的桃花眼，的確像是個純情少年。
但隻有月淺璃知道，他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是隻老禽獸！
這種禽獸，像是會害羞的人？
打死她也不信！
墨辭眨了下眼睛，接著道：“不如，璃兒把療傷藥給我，我自己上吧。”
他一隻手捂著領口，一隻手向月淺璃攤開，那保守的姿態，像是在防著她一樣。
月淺璃微微歎了一口氣。
害羞是假，不想讓自己看到他那道猙獰的劍傷，從而擔心，才是真吧。
“行了。”她沒給，反伸手去拉墨辭的衣服，“該看的我都看過了，還跟我含蓄什麼？”
“不要嘛……”
哧——
他來不及阻止，上身衣物已被拉開，胸口處那道傷口很深，一片血肉模糊，醒目刺眼。
甚至，能隱約看見森森白骨。
盡管昨日，她已經看過了墨辭的傷勢，再次掀開衣袂，依舊心如刀割。
隱忍的淚花，在眼眶裏打轉，惶恐、心痛、愧疚的情緒，一瞬間全湧了上來。
這傷，是為救她而來的。
是她害的……
她恨，為什麼受傷的不是自己。
她寧可是她自己的。
深吸了一口氣，月淺璃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自責，“刷”的一聲，召出斬靈刀。
墨辭瞳孔一縮，心裏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璃兒……”
果然，他還來不及阻攔，月淺璃便緊握斬靈刀，反手重重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刀。
哧——
皮開肉綻，鮮血噴湧而出。
“你幹什麼？”見了血，墨辭瞬間驚慌，急忙搶下她手中的兵刃，“你瘋了嗎！”
“哐啷”一聲，沾染著鮮血的斬靈刀，掉落在地。
他倉皇失措地拉著月淺璃的手臂，看著那淌血不斷的傷口，心如亂麻。
“你……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他腦海中，隻剩下三個字。
止血散，止血散……
止血散在哪？
墨辭手都是抖的，急忙從儲戒中尋出止血散，眉梢眼底都是心疼。
月淺璃麵不改色道：“答應了要好好保護你，卻沒做到，這是懲罰。”
“你……”
“以後，你若是再受一次傷，我就砍自己一刀。”她的聲音，十分認真。
“你在說什麼傻話？”墨辭變了臉色，“我不要你懲罰自己！”
月淺璃平靜出言：“這樣，我心裏還能稍微好受一些……”
“可是我會難受！”墨辭打斷了她，垂眸，言語中滿是心疼，“你這不是，存心要我難過嗎？”
最後一句話，他聲音很小，卻疼惜到了骨子裏，難過到了骨子裏。
眼尾，通紅。
這分明是在懲罰他，是在誅他的心啊。
“我是心甘情願的。”月淺璃正色道，“為懲罰自己，也是希望……你以後能好好愛護自己，不要再讓自己輕易受傷，不要總讓我擔驚受怕了。”
“好。”墨辭答應，“我答應你，隻要……隻要你別再傷害自己了，我什麼都答應你！”
一番話說完，他眼眶已濕潤，淚水一顆顆掉落下來，似玉碎，似琥珀。
心疼的淚。
“一言為定。”月淺璃反握住他的手，“我可當真了！”
“嗯。”
“好了。”她伸手，擦了擦墨辭臉上的淚水，“我沒事的，別哭啊。”
墨辭心尖刺痛了一下，心疼的淚水，依舊止不住地往下掉。
都流了這麼多血，她還說沒事！
月淺璃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隻好繼續解釋：“真的沒事，不信你看。”
話落，她掌心凝起一道溫熱的靈力，拂過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刷！
下一秒，那道血流不止的傷口，竟瞬間愈合，變回了皎白如雪的肌膚。
絲毫無傷。
“你……”墨辭眨了眨眼睛，“你騙我？”
剛剛那傷口，是假的！
月淺璃輕笑了笑，沒說話，默認了。
另一隻手偷偷藏入袖口，掩飾住剛消散在掌心的鴻蒙聖火。
剛剛那一刀，她是真砍。
但見墨辭如此為她擔心，於心不忍，便偷偷用鴻蒙聖火恢複傷勢，再騙他說，是假的。
這樣，他心裏該會好受些了吧。
墨辭又氣又無奈，嗔怪道：“騙人家眼淚很好玩嗎？”
他剛剛，都快擔心死了。
看見這丫頭沒事，他就放心了，也暗暗欣喜，還好是假的。
但，還是有點生氣的！
月淺璃柔聲細語道：“以前，我叮囑你讓你好好愛護自己，你總是不聽，所以才想……讓你好好記著我的話。”
“別生氣嘛。”她拉了拉墨辭的手，“是我不好，不該故意把你弄哭，你要是心裏不痛快，那、那就砍我一刀吧。”
說罷，她將地上的斬靈刀拾起，遞給墨辭：“放心，我絕不躲！”
隻要他開心就好。
“那不行！”墨辭一口拒絕了。
他怎麼舍得呢？
“嗯……我知道，我們家九歌不忍心。”月淺璃微微點頭，“那我自己砍吧。”
說罷，便揮動了斬靈刀。
“給我住手！”墨辭急忙抓住她握刀的小手。
這丫頭，還想讓他擔心一次？
“你不生氣啦？”她笑意盈盈。
“騙我可以。”墨辭一本正經道，“但無論何時，都不能傷害你自己，不然，我真的會生氣的。”
這是他的底線了。
月淺璃“噗嗤”笑出了聲。
他還真有原則呢。
隻不過，隻以她一個人為原則，隻為她一個人改變原則罷了。
“月淺璃。”墨辭一臉正色，“我在跟你說認真的呢，不準跟我嬉皮笑臉！”
這丫頭，一點也不把她自己當回事！
“咳咳。”月淺璃馬上收斂起了笑意，也認真回答他道，“好好好，都聽你的。”
求生欲滿滿。
“嗯……這還差不多。”墨辭這才滿意。
月淺璃鬆了口氣。
總算把他給哄好了，真不容易啊。
泡泡窩在角落裏，看著她那百依百順的“慫樣”，暗暗歎息。
看來以後，娘親又要是個夫管嚴了。